宝鸾细眉微皱。
她是公主,莫说现在不懂男女之爱,就算以后知晓世事,她要和谁亲近,也是她自己的事,无人能够指手画脚。
其他几位兄长能抱她,那么班哥也能。
只是抱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又没有像玉城公主以及其他几个姑姑那样大肆搜罗美男子享乐。
“姆姆,我年纪虽小,却是永安宫中礼数最周全的人,我已学完公主要学的所有课识,几位师傅也挑不出我半点错。姆姆为我好,我心中感激,但有些事我心中自有定数,姆姆不必再提。”
傅姆第一次听宝鸾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说话,不由骇一跳。
她重新打量眼前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公主,小公主已从她的怀中直起身,面若芙蓉的容色未施粉黛,细嫩透白的肌肤如凝脂般光滑,坐姿慵懒,两只脚仍被她抱在怀里伺候。
成长期的少女一天一个样,每个月都生出新的变化,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不经意间又舒展盛放几片花瓣。傅姆惊讶地发现,公主眉眼间的青涩已经消失全无,虽然仍是天真懵懂,但却多出一份陌生的威严。
公主黑亮晶莹的眸子,依旧温柔似水,可秋水似乎转瞬就会翻作海浪。仿佛天生就知道该如何征服人,这份威严与生俱来,隆重典雅,伴随破土而出的花种一点点展示人前。
傅姆暗自懊恼,这些年日子过得太舒坦,公主敬爱她,她却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先有公主,才有公主傅姆。
是她逾越,竟敢妄图左右公主的行事。
傅姆跪地磕头:“殿下,请责罚我。”
宝鸾扶起傅姆,重新伏进傅姆怀中,柔柔软软的声音又恢复平时娇憨可爱的语气:“姆姆,我怎舍得责罚你?姆姆以后别那么啰嗦,我会更喜欢姆姆的,姆姆是要跟我一辈子的人,姆姆疼我,我也疼姆姆。”
傅姆前一刻还在惊慌失措,这一刻却被少女的撒娇酥得心都化了,恨不得立刻变成哑巴,再也说不出让宝鸾不爱听的话。
公主说得对,她已经是全永安宫最知礼的人,功课也遥遥领先,她不需要任何训导劝诫。
公主是深受宠爱的帝国明珠,本就应该肆意潇洒地活着,何必拿规矩条律拘束她?
天底下的规矩条律,没有哪条是公主该守的。
宫人从外面回来,傅姆继续为宝鸾揉脚,宝鸾朝宫人招手,让人凑近说话。
“送去了吗?”
“送到了,大公主亲自收下的。”
“阿姐有说什么吗?”
“大公主让我转告殿下,多谢殿下的桃花村故事,殿下辛苦了。”
宫人将李青娘为宝鸾绣的各类绣品奉上,有荷包手帕绢袜帔子等。
每一样皆精致秀美,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
傅姆忍不住称赞:“大公主的女红极好,难为她肯为殿下费心做这些。”
公主的功课里,是没有女红这一项的。公主学百书经籍学琴棋书画学骑马声乐等等,唯独不学女红。但公主也是会女红的,可惜绣得丑,轻易不拿针。
傅姆觉得遗憾,在她眼里,宝鸾除了爱吃爱睡不善女红,近乎完美。
像清露公主,和自家公主一比,就被衬得像个草包了。
明明是姐姐,却不能做出表率,逃学打架偷鸡摸狗样样精通。
宝鸾既感动又惭愧,她命人将东西收下来,细心挑选回礼让人送去。
不过是抄了个故事给阿姐,阿姐竟亲自为她绣这么多东西。
宝鸾将自己新得的话本一并送去,又叫宫人询问李青娘,还有什么想看的书,只要说一声,她立马就去寻了来。
李青娘让宫人回话,说没有特别想看的书,若是可以,下次她再遇到袁骛,帮忙问一声,袁二郎那里是否还有新的故事?
傅姆悄悄道:“大公主不会是看上袁二郎了吧?”
宝鸾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被傅姆点醒后方才察觉其中的不对劲。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阿姐连袁二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会看上他?”
傅姆:“我的殿下,不是每个人的爱慕心都是靠相貌决定。”
宝鸾:“可是也不能不看相貌啊,连相貌都不合心意,如何爱慕得起来?总之我觉得不太可能,也许阿姐只是想听故事而已,才不像你说的那样。”
傅姆:“袁二郎有什么不好?殿下不想让他尚大公主?”
宝鸾默声。
袁二郎也不是不好。
只是她发现袁二郎和崔莲娘很亲密。
上次崔府游宴,她就撞见他们在花园说话。
崔莲娘脸红红的,不知说了什么,搂住袁二郎的脖子就吻了过去。
她第一次当面瞧见人亲嘴,吓得差点叫出声。
虽然不久之后袁二郎狠狠推开了崔莲娘,但他们两个都亲过了,也许崔莲娘还会亲他下一次。
宝鸾脸颊烧起来,崔莲娘和袁二郎亲在一起的情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晃晃脑袋,郑重表示:“反正袁二郎就是不行。”
傅姆揉脚道:“好好好,袁二郎不行。”
门口又有宫人进屋。
玉瓶慌慌张张跑进来:“殿下,赵妃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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