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爷,杏仁酥买来啦。”远远已然传来林造之的声音。
钟鸣推开狄府侧门,便见林造之左手提着一个不大的麻布包裹,正向地府侧门这边小跑而来。
“辛苦了。”钟鸣冲着跑到跟前的林造之点了点头,正准备接过其手中包裹,跨门回府,却听得一道淳厚声音叫住了他。
“阿弥陀佛。”
钟鸣与林造之疑惑回头,却见钟府侧门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下正站着一名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的光头和尚,这和尚看模样大概三十来岁,正值壮年,左手攥着一串已有不少开裂纹路的木质佛珠、右手则擎着一只缺了个口子的瓷碗。
“两位施主,请留步。”
那和尚快步走到了两人跟前,可怜兮兮道:“贫僧整整两日未曾进食,两位小施主可否发发善心,为贫僧准备一顿斋饭?”
邋遢和尚嘴上说着,双眼却一直死死盯着林造之手中包裹,嘴角不自觉竟开始留下口水。
“哪里来的和尚,我们这没甚么斋饭,快走,快走!”钟鸣尚未说话,林造之却已挂上了一副嫌恶表情,似乎立刻便要出手赶人。
“小施主且慢!”那邋遢和尚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却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将手中瓷碗举过头顶,大声嚷嚷道:“两位小施主!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两位若是此次种下善因,将来必能修得善果!”
“呵呵,这位大师,那倘若我们此次不与你种下善因,是否将来便要自食恶果?”钟鸣拦下了欲动手赶人的林造之,笑眯眯地问道。
“呃,这个嘛……倒也并非如此。”邋遢和尚被钟鸣调侃了一番,反而微微一怔:“两位施主若是不给斋饭,贫僧自去他家化缘便是,又岂能因为化不到斋饭便恶言诅咒?”
钟鸣原本便是语含讥讽之意,此时却是脸色稍霁,语气缓和了不少:“大师,邱阳城中笃信佛教的人家不在少数,为何单单只与我们化缘?”
“唔,两位小施主,贫僧云游天下,今日方才到了这邱阳城中,大略观之,这条贯通南北的城中主街之中,唯有这狄府门面最为气派辉煌,想必是邱阳城中一等一的豪富之家,家资存粮冠绝全城,我说得应当不错吧?”
钟鸣点了点头。
那和尚笑道:“既如此,便是理由了。”
“我知城中虔心礼佛之人甚多,若是挨家挨户敲门化缘,总是能吃上一口斋饭的。”和尚双手合十,闭目道:“只是这样一来,若是化缘的那一户人家恰巧家中贫困,贫僧再去化缘,岂不是令其雪上加霜?两位小施主家中豪富,却是不缺贫僧这一顿斋饭的。”
“哈哈哈!”钟鸣听罢,大笑道:“大和尚,你倒是真有些慈悲心肠!”
邋遢和尚脸色微红,叹了口气道:“若不是魏太祖他老人家定下了僧道不可自信众香火之外的路子赚取钱财,贫僧倒也不必窘迫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