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带着简舒之离开小巷不久后,便有追兵陆续赶到。
领头的是一位久经战阵的老江湖,他仔细的查看死者的伤口,给出一个结论,死者是被同一人击杀。他的面色凝重,能够以一己之力搏杀这么多人,其中还包含一名登堂名家,这人的实力实在过于恐怖,大相公府什么时候又招惹了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
“头儿,需不需要如实上报?”旁边一人低声问道。
那名老江湖半蹲在地上,盖上死者惊惧的面孔,沉声说道:“这可是几十条性命呀,必须马上汇报。逃跑的那个小子找到了吗?”
“只抓到了姓鲁的同伙!”
“那小子武功稀疏平常,肯定会藏身在某个地方,多安排人手,把他找出来便是了!”
“卑职一事不明,斗胆相问。这个毛头小子究竟犯了什么大罪,需要咱们如此大费周章捉拿于他呢?”
那位老江湖目光之间流露出不悦的神色,“这是上头给的命令,你我安心做事就成,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那名副手点头应诺,心中虽有不满,却不敢表露出来。
南城的“孟记粥铺”在京师那是远近闻名,粥铺里能出百样粥品用以满足四方来客不同口味的需求。大相公晏仲安是这家店铺的常客,虽然府上也有厨艺精湛的伙头,但却熬不出这家的味道。
别看大相公位极人臣,权势滔天,但他却不喜过着那种夜夜笙歌的生活,平日里吃的清谈寡味,一如他的性子。
与其说这家粥铺制作的粥品有着自己独到的地方,倒不如说令他怀念的是过往的那段时光……
大相公晏仲安每到月中的时候,就会脱去一身黄紫换上布衫,独自一人来到这家店铺。他会坐在临街靠窗的位置,点一碗白粥,然后静静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大相公晏仲安是这家粥铺的老顾客,店铺掌柜总会记得给他留出位置。而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临街的座位被一位头戴毡帽的花甲老人给占着了。
粥铺伙计见到大相公走了进来,便和他解释说怎么也请不动那个老头换到别的位置,现在只能委屈大相公了。
大相公晏仲安说了一声“无妨!”,还是坐到临街的那张桌子上,只不过不是平时习惯的位置。
“这碗白粥倒还是原来的味道。”毡帽老人自言自语,仿佛没有注意到身边来人。
晏仲安闻言露出微笑。
店铺伙计先给大相公晏仲安端上熬制温热的白粥,再给端上一碟昨夜已经腌制好的脆萝卜,放在面前。
大相公晏仲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萝卜放入口中,咬的咯吱响。
毡帽老人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大相公晏仲安,问道:“可有些人在这里一吃就是十几年,也不曾换换别的口味,这些年下来不觉得腻吗?”
大相公晏仲安端起瓷碗,抿了一口白粥,温度似乎比平日要烫嘴一些。他便慢慢放下碗筷,迎上毡帽老人的目光,“既然回来了,就本本份份的做好自己,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
毡帽老人咧嘴一笑,“还是以前的臭脾气,一点都没有改变。”
很多年前的那天,也是在这间店铺,也是临街的这张桌子,曾有三个身份迥异的人坐在这里指点江山。那时候,毡帽老人还没见老,独自站在一旁听这三人谈笑风生。这一晃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三人之中只余下晏仲安还安稳的活在世上。
大相公晏仲安端起碗筷,对着白粥一边吹气一边低声说道:“有些事情没有变,可有些事情却早已经变了。”
毡帽老人没有接话,目光之中露出缅怀的神色,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怔怔出神。
晏仲安喝完白粥,便起身付账。临走之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毡帽老人。
毡帽老人正面带笑容,望着窗外出神。
晏仲安回到相公府的时候,早有兵署执事陶潜候在疏密院中。
“征兵启事已经张贴出去好久,但是应者寥寥。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怕征兵一万已是极限,离预期目标会有很大差距。”
大相公嗯了一声,“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如果实在为难的话,那就只能加大酬金了。”
晏仲安接着开口又说:“通知中阁执事起文,我好上报朝堂。”
兵署执事陶潜领命下去。
大相公晏仲安的屁股还没有坐稳,又有卫队首领找了过来。
晏仲安见到来人,领着他进了后堂。
“情况怎么样了?”
“依照大相公的吩咐,兵分两路行动。查找纸张来源的人马还没传回消息,但与少爷发生争执的两个少年已被锁定目标,两人都住在尚书府。昨日寻到机会,已将其中一人擒拿,只等严刑逼供,就能顺藤摸瓜找出端倪。谁料竟被这小子找到机会逃出监牢,至今没有找到踪影。”
晏仲安闻言双目紧闭,“又是尚书府的人吗?”
吴轩声近期一系列的动作令人应接不暇:先是借助察举征辟请出前朝遗老孔煜担任副考官,与作为主考官的大相公争锋相对;再次是亲身莅临御史督察王右龄的祭事……大相公府内的密档上面早已记载的密密麻麻了,而今又冒出惹事生非的两个少年就住在尚书府,这如何不让晏仲安浮想联翩,并且不会引起重视呢?
晏仲安不禁冷笑,“这是要和相公府硬杠上了!”
那名下属自告奋勇,“大人何需为了这点小事伤神?”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擒贼先擒王,安排杀手介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