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原因，若我非要杀他呢？”鬼姆盯着东方青的眼睛。
“我——”
“不用回答了，”鬼姆拿起桌上的长长的烟斗对着灯火点燃，吸了一口，“还算没白养大你。该你选择了。”
“若不是你，我或被人贩子卖了，或者饿死在街头了，”东方青流着泪看着鬼姆道，“你若要我命尽管拿去，但是，你不能要求我为你做任何事，如果你被调查员发现，我也不会去救你，如果你利用巫鬼害人，我会毫不犹豫捉拿你，甚至杀了你！我只用我的命交换。”
“嘎嘎嘎——”鬼姆满脸皱纹的脸笑成了一团菊花，将蛹递到了东方青眼前，“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不过你决定了吗？有时候看不见其实是一件好事。”鬼姆道。
东方青一把抓住虫蛹塞进了嘴里吞了进去，顿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游动，最终扎根在她心脏部位，咚咚咚，心脏跳动的声音也加强了几分，同时大脑一阵眩晕，仿佛脑海之中有什么东西向外扩散，眼前的灯火变得幻影憧憧。
一个恍惚，她又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地上跪着，那种感觉全不见了，但此刻大脑却时常清明，就算闭上眼睛，眼前的场景也清晰异常，她知道，她开了心眼，成功了。
但她没有半点开心，缓缓地站起身，看着摇椅上的鬼姆，仿佛她又苍老了几分，过去的埋怨顷刻烟消云散，眼睛红了红，“你多保重，我走了。”
“离开就不要回来了，记住，你的命不是你的。”鬼姆冷冷地道，看着东方青顿了一下走出院子离开，喉咙咕咕地响着，忍不住喷出口血，从摇椅上站起来，到了窗户边，看着外面半透明的天空，长叹一声，喃喃地道，“这又是一个轮回吗？”
而她身后，一众巫鬼从院子不同角落里冒出，双目通红、尖利地呼啸着向她扑来，鬼姆回过头淡然一笑，抬起手指——啪，打了个响指，一道圆形火光由她脚下向外快速扩散，接着轰的一声，整个院子炸裂，鬼姆连同巫鬼一起葬在熊熊烈火之中，鬼哭狼嚎。
临近清晨，附近的居民听见声音吓得蒙在被子里不敢出来，直到看到火光才着急起来，大声喊叫着，“着火了——”
东方青没走出几步，听见轰响声一回头，入目一片火光，心一惊，猛然快步跑了回去，大声叫着，“鬼姆——鬼姆——”
火焰熊熊，东方青冲了几次都未能进去，她整个人衣服、头发都被火烤焦了，一张脸黑乎乎的，然而她像疯了一样又冲了进去，声嘶力竭地喊着鬼姆。
自从母亲死后，她离家出走，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如何能在黑暗的社会中生存下来，被骗、被拐卖，直到遇见鬼姆，她将她从火坑之中救出收养她。
但鬼姆对她十分冷淡，每天逼她画一些鬼画符、练拳，还将她丢在一堆巫鬼中，除了能吃饱饭，境况并不比在外面好多少，三年后，她逃了出来，然后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人，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她早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了，对鬼姆有着一种矛盾的情愫，但她绝不希望她死。
有着周围邻居的帮忙，火势终于小了一点，东方青冲了进去，在那株燃烧的桃树下，只看到一堆灰烬和未燃烧完的半截衣袖。
“鬼姆——”
东方青缓缓地跪倒在地，猛然又跳了起来，鬼姆怎么可能会死？她不相信，疯了一样地四处翻找，最终一无所获。
风呼号着卷的烟尘四处飘荡，就连看上去鬼姆死去的那堆灰烬也被吹散了，太阳初升，照在半堵墙上，像火一样红。
东方青看着已经废墟的院子，流着泪喃喃地道，“我不信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