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二，黑荆棘安保公司。</p>
由于负责教导新人值夜者的老尼尔申请调换轮休，克莱恩上午的神秘学课程缺了讲师，只能自学。</p>
但他如今在相关领域也已入门，勉强可以称得上专家了，通过那些堆放在资料库里的文献记载、完成自学并非难事。</p>
克莱恩最近在考虑的事情主要分为以下几点。</p>
一是安静等待教会那位负责考查他的人员到来，晋升序列8“小丑”。</p>
一旦成功晋升，他就可以尝试之前的诸多想法，比如通过咒文和仪式魔法召唤自己，比如试着从那枚内蕴神血的变异太阳徽章里“借”点能量出来、制作太阳符咒……</p>
二，他得赶在考查人员到来之前，尽可能地向邓恩队长、向值夜者小队的其他队友透露“扮演法”的存在。</p>
嗯……这是上周派遣信使秘密来访的戴莉女士希望拜托他做的事。</p>
但就算戴莉女士不这么说，克莱恩原本的打算也是向队长他们暗示“扮演法”，这既是为了合理化自己的晋升，也是期望能减少队友们迈向失控的风险。</p>
他扪心自问了一会，觉得自己就差把扮演法直接说出口，暗示几乎快成了明示，队长如果还不能领会，那就……</p>
呃，那就，只能直说了？</p>
不过队长只是记忆力不好，理解力应该还是可以的，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上周会跑进我的梦里来，还吃掉了我给自己做的饭菜……</p>
三，霍伊大学的教员阿兹克先生失去了许多记忆，于是委托克莱恩帮忙寻找他的过去……</p>
这算是个长期任务，但克莱恩打算今天下午就顺道拜访一下对方。</p>
如果这位疑似厉害非凡者的历史系讲师已经从他钓海豹的度假地返回了廷根，那就汇报一下周末的发现，告诉对方，廷根郊外的拉姆德小镇上有张与阿兹克先生模样十分相似的油画，而当地人声称，那张油画上绘制的人物是初代的拉姆德男爵……</p>
至于四么……</p>
嗯，克莱恩可不会忘记塔罗会上达成的交易，以及某笔即将抵达自己账户的巨款。</p>
他准备抽空去趟贝克兰德银行的廷根分行，开一个不记名户头，将密码设置成古赫密斯语写就的文字，具体内容就是指向他自己、指向“愚者”的三段式尊名。</p>
然后！</p>
他打算将这个密码交给魔女小姐，并装出急用金钱的样子，拜托她在周六的惯例“加班”时间里代替他前去银行取一笔小面额的金镑！</p>
当然，按理来说他不可能这么大方地交出自己存放私房钱的重要密码，所以必要的演技是少不了的，具体的理由也需要再好好推敲几番……</p>
万幸的是，那一笔钱至少得在下周的塔罗会之后才能到账，而他的例行“加班”时间又在周六，所以他的时间还算充裕，还留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可供他慢慢整理细节，打消这个计划里的不合理处。</p>
这样既能确认户头中的存款金额，又能让爱丽丝“念”出愚者的尊名，解决了最容易令人生疑的一大环节，简直是一石二鸟。</p>
嗯，因为我完全可以事后向她解释说，我向神秘又强大的“愚者”先生祈求，希望获得金钱，于是祂让我去完成了一些任务，这个账户里的钱就是祂馈赠给我的奖励……</p>
这样刚好可以坐实我“愚者眷者”的身份！</p>
我真是太聪明了！</p>
夸奖完自己的机灵之后，克莱恩收起资料，起身前去休息室用过午餐，便挥别了神情略有些古怪的同事伦纳德——自克莱恩提交了晋升的特别申请以来，这位有诗人气质的值夜者队友不时就会对他流露出异样的目光，好似看到了某个出人意料的怪胎。</p>
克莱恩没空去计较诗人同学的想法。</p>
对方的种种表现令他几乎可以确定，伦纳德一定也清楚“扮演法“的存在。</p>
于是克莱恩便抓紧时间在公司里转了一圈，接近明示地向其他队友透露扮演的核心与技巧，下午继续按部就班地练习枪法、去格斗老师家里接受“折磨”……</p>
说起来，爱丽丝要求的一个月试药时间也已接近尾声，克莱恩并没有觉得自己天天涂抹的药膏起到了什么太大的作用。</p>
肌肉虽然锻炼出来了，但那大概也不是药膏的功劳，而是我每次格斗课程都咬牙坚持的成果……</p>
嗯，体力比起以前来倒是好了不少，力气也有所增加，但这除了让我不得不接受格斗老师高文更严格无情的魔鬼训练，暂时起不到其他作用……</p>
虽然抱起一个身材偏娇小的魔女已经不成问题了。</p>
从格斗老师家中走出的时候，克莱恩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发现时间似还有得多，于是花了几秒种考虑，自己要不要去爱丽丝现在的工作单位看看她。</p>
但他随即想起自己只知道她换了份诊所的工作，却没有问过那家诊所的具体地址，只好让这个突来的念头作罢，坐上了前往阿兹克教员住所的公共马车。</p>
大约十来分钟后，克莱恩走下马车，沿着街道前行，最终在一家有草坪和花园的房屋前停下脚步。</p>
他确认了一遍门牌，上前拉响门铃。</p>
几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过后，他听见有脚步声靠近门边，旋即有人拉开了房屋的门。</p>
“克莱恩？”白衬衫与棕色马甲打扮的阿兹克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外的访客，很快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真巧，我刚打算给你写信，你就来了……走，我们进屋说。”</p>
见阿兹克让开几步示意自己进门，克莱恩瞥了一眼对方脚上蹬着的皮鞋，确认不需要更换室内用鞋，便就从善如流地走入玄关，让他锁好了屋门。</p>
阿兹克一边热情招待克莱恩来到起居室坐下，一边语带感慨地微笑叹道：</p>
“我刚结束度假，昨天才回到家里，正好收到老朋友的邀请，就去了他家参加晚餐会，与几位大学时代就认识的朋友叙叙旧，但我没想到……”</p>
“阿兹克先生，晚餐会上有什么令你意外的发现吗？”顺着他的话题，克莱恩好奇提问。</p>
为这位来家中做客的学生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后，阿兹克推来装了方糖与牛奶的银制托盘，示意他按自己的口味添加调味，这才像是组织好了语言，呵呵笑道：</p>
“也不能说是意外发现吧，我只是觉得，我或许在晚餐会上见到了你的那位恋人。”</p>
他简短地描述了一遍昨晚遇见少女的外貌特征，并着重强调她佩戴有银白树叶外形耳饰，随即含笑望向陷入呆滞表情的克莱恩。</p>
“那位叫爱丽丝的年轻女孩在我一位老朋友经营的诊所当临时助理，说是九月份将辞去工作，前往贝克兰德大学继续她的学业。嗯，克莱恩，你之前从没和我提过，她比你小了快接近六七岁……”</p>
……不，我真没有炼铜……她，她强调自己成年了的。</p>
克莱恩努力控制住嘴角的抽搐，强颜欢笑起来：</p>
“我，我一直觉得她比她声称的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p>
嘴角噙着笑意，阿兹克又深深看了一眼他，忽然转而叹息：</p>
“不过，克莱恩，我想提醒你一件事……嗯，和你的那位小女友有些关系，她……”</p>
“她怎么了？”克莱恩下意识追问道。</p>
“也许是我多虑，但我那位经营诊所的故交朋友，他对待你家小女友的态度有些亲昵了，劝阻淑女过度饮酒明明有其他更合适的方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