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具有富裕气息的罪恶感一下子就拉满了!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这怎么能算罪恶呢,他受的苦可是实打实的,不收点利息都说不过去!
咳,总之,姑且不论他与爱丽丝相处得如何,他的生活终于是回到了正轨。
时而忙碌,时而充实,除了工作的内容与性质稍稍有些偏离常人认知,他过得平稳而踏实,一切都在向着更美好、更光明的未来迈进。
至于爱丽丝这边,她刻意将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日间忙于侦探事务所那些其实并不再令她感到有趣的闲杂活计,偶尔偷点懒、用镜像分身假装认真工作,自己则跑去临时开辟的炼金实验室——某间位于码头区的废弃仓库内,推进材料分析的研究进展。
而一到晚上,除去克莱恩不得不“加班”的周六以外,爱丽丝都会把时间分在重要的药物试验上,之后借由检定法术反馈回的情况,结合具体症状再记下自己该做出调整的部分。
当然,花在炼金术研究上的时间并不足以填满整个夜晚。
夜晚总是很漫长,尤其在这缺乏娱乐方式的异世界。
但只要找到些事做,漫长的夜晚也会变得转瞬即逝。
比如,前去对她并无忠诚的“火法师”仆从那边,检查自家使魔探索“扮演法”的进度;比如,用法术确认两位魔女教派成员的近况;偶尔她有兴致了,也会随意地演奏点即兴曲……
再有就是,某个被她搁置了许久许久、久到连克莱恩都忘记来找她确认后续的问题。
那封没有署名的黑色信件。
爱丽丝从来不曾遗忘过它,在学会赫密斯语、理解了那句从“女巫”特莉丝梦中听来的祈祷之词以来,更不可能将其当成无关紧要的琐事、弃置一旁。
其实她早确认过了信件本身,确信其无法对她造成多大危害——信封内外不存在诅咒、怨气等负面影响,里面装着的事物也被她排除了是爆炸物的可能。
……说到底,如果完整地翻译那段特莉丝念诵过的祷词,所有的答案似乎都已足够清晰了。
“终焉与虚无的支配者;
星外彼岸无尽命运的摇篮与归宿;
您是恶之根、魔之源,是亘古永续的灾祸……”
“您卑微的仆人祈求得到您的垂怜。”
“您渺小的信徒恳请您降下恩赐。”
“请赐予指引,带给悼亡女士安吉拉的信使前往您神圣居所的力量,您忠诚的下仆将为您献上终末的第一份祝礼……”
寄件人,是悼亡女士安吉拉,邮差则由这位神秘魔女的信使担任。
至于寄出的物件,显然便是祷词中提到的,“终末的第一份祝礼”。
最后,负责吟诵祷词的,是卑微的仆人、渺小的信徒,是当时还未成为“女巫”的特里斯。
而最为重要的收件人……自然只会是那位“终焉与虚无的支配者”。
尤其再加上“星外彼岸”、“恶之根”、“魔之源”等等描述,爱丽丝觉得,她或许已经能猜到自己的意外穿越是怎么回事了。
——搞错了。
那群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魔女们,奇迹般地捣鼓出了横跨星海与世界壁垒的异界召唤术,却彻头彻尾地搞错了某个问题!
她们有超过八成的可能,拉错了人。
不,或许也不算完全错了,但其中的关系实在很难说清……
所以爱丽丝在短暂的纠结之后,便抛开顾虑,心安理得地拆开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件。
信封里面,只装着一样薄而长窄的事物,材质是略微硬质的纸张,大小与常见的扑克牌没有多少区别。
她抽出了这张“信纸”,将它翻转至正面。
一个似乎在史料文献中有所登场的人物画像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他侧身朝向纸牌外侧,身穿华丽的宫廷服饰,嘴唇上长有两撇修剪漂亮的小胡子。
爱丽丝知道这位历史人物的姓名。
罗塞尔·古斯塔夫。
但他并非纸牌上唯一呈现的人物形象。
在他视线的彼端尽头,有一名脸部朦胧、隐约能见绝美轮廓的姣好女性。她只穿了一件单薄而妖娆的翩跹长裙,身材仿佛由世间最有才华的雕刻家完成的艺术品,每一寸凹凸与比例都接近完美。
而随着爱丽丝的触碰,纸牌的右下角逐渐显出了一行由星辉凝成的文字:
“序列0:原初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