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是国之重器。三年一次的乡试一开始,各地府城便热闹起来,满街都是带着方巾穿着儒衫的学子们来回走动,诵读诗书之声不绝于耳。</p>
京城里头反而没有地方上忙碌,因为会试还在明年春天呢。尽管直隶之内也是要靠乡试的,但地点并不在京城而是在数百里外的顺天。但是这抡才大典,中央里头也不可能真正不管,所以各部官员们也不得清闲。</p>
不过,这些繁闹和陆寒还真没什么关系。西洋传教士们一离开,他突然就闲了下来。每天里去衙门点个卯就行,轻松无比。</p>
为着有科举这件事情来缓冲,喧扰了好几个月的开海事件稍稍被人放到一边去了,当然这也是大家故意的。一件事吵得久了,也会累的……</p>
“有个年轻儒生来访?”</p>
陆寒接到门子的通报时,将手中的书卷放了下来。“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出去。”</p>
他也是一步一步考上来的二榜进士——虽然考得顺利了点,但该走的步骤都走过,知道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有举子进京准备明年的会试。这些举子已经取得了会试的资格,不需要参加今年的乡试就能直接参考,因此都早早到京城来备考。</p>
他们在备考的同时,也聚集在一起举行各种文会,或是拜访一下有同乡关系或是亲戚关系的京官,请他们提携提携。</p>
陆寒的家乡阳城人杰地灵,每一科乡试都出不少举子,因此进京赶考的人很多。只是,今年是陆寒留京以后举行的第一次秋闱,他也是头一次接待家乡上来的学子们。</p>
时节还早,来的人也不算太多。这些人都是算准了沐休日过来的,陆寒一般都在家里,既然人家都上门了,也不多推辞,都一一接见了。其实,很多人比陆寒的年纪还大呢……陆寒今年,可还没够三十岁,堪堪二十七岁。</p>
二十七岁的正四品大员,听起来真让家乡人民仰慕不已。他们远离中央,并不知道太多的朝廷局势,也不了解陆寒的宦海沉浮,只看到他头顶的光辉而已。所以,登门拜访的人对陆寒都十分尊敬,使得陆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p>
他不是那种威势十足的官员,尤其对着不是小官小吏的学子们,更摆不出什么架子来。一般高官可不那么愿意见陌生的学子,陆寒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见见也没什么妨碍,就特意交代过门子让他们别拦着客人。来拜访过的人回去以后都交口称赞,说陆大人恭谦温文,乃真君子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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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位客人,陆寒认为肯定也是个家乡过来的青年举子。</p>
“学生王荃拜见陆大人。”</p>
陆寒才走进客厅,便看到一个长身玉立,年约弱冠的年轻人走到自己面前来躬身行礼。他行礼时依足了礼数,但态度却并不卑微谄媚,显示出良好的修养与品格。</p>
第一眼,陆寒便对这年轻人产生了一丝好感。不卑不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这年轻人看起来脸上还有些稚气,却能将这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应该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名门子弟。</p>
一阵寒暄后,陆寒得知这叫王荃的年轻人并不是阳城老乡,而是鉴州人,略略一怔。</p>
阳城与鉴州虽然同属江南道,地理距离差的却挺遥远,不在一个地方。只是,如果要论起“同为江南道”来说,勉强也算老乡的……只是这么一算下来,朝中倒有一般人是陆寒的老乡了。</p>
江南道多英才,考上科举的人数是偏僻省份的十倍,占据半边朝堂并不奇怪。</p>
陆寒有些摸不清这王荃的来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