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这二位贵客的来访心存疑惑，芳菲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陪她们说些闲话。</p>
龚四夫人是惠如的嫂子，自然从惠如那边听说了芳菲孕吐得厉害。她先是问候了芳菲的情况，得知芳菲的情形有了些好转，也为她感到高兴。</p>
“妹妹是个有福气的！”</p>
龚四夫人恭维了她一句。坐在龚四夫人身边的肖夫人朝她使了个眼色，芳菲把这情形看在眼里，更是心里打鼓。</p>
看这情况，莫非她们二位是来找自己办什么事的？</p>
可是……</p>
自己有什么能耐啊？</p>
龚四夫人出身望族，嫁的也是龚家这种清贵的书香世家。这位肖夫人更不用提了，国公府的长媳，这样身份的人总比自己强多了吧？</p>
所谓从五品的诰命，放在外省还是挺有分量的，入了京城，那还真是半文不值。在这个遍地王孙处处重臣的京城里，从五品的官员不知凡几，有什么稀奇？</p>
“妹妹，说起来，我这妹子有一事相求……”</p>
龚四夫人有些艰难地开口。</p>
芳菲微微瞪圆了杏眼，不会吧，真是有事求她？</p>
“嫂子言重了，什么求不求的！”芳菲赶紧截断了龚四夫人的话。她看向肖夫人，询问道：“不知肖夫人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p>
肖夫人容貌端庄，言语温柔，显然是位十分得体的大家闺秀。但此时，她却有些迟疑，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淡淡的红晕。</p>
龚四夫人知道自己妹子难开口，便暗叹一声替她说了些缘由。</p>
原来这位肖夫人当年，也是京城里一位出众的闺秀。她自幼能文，有才女之名，又有一手巧夺天工的女红，当时风头不知多劲。要不是这样，她也嫁不进国公府里。</p>
她出嫁以后持家有道却又温柔恭顺，既有主见，又低调和气，公爹婆母，丈夫小姑，都对她非常满意。</p>
但惟有一事不足，而且这件事，将她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破坏得满目疮痍。</p>
她没有孩子。</p>
成亲八年后的今天，她依然膝下空空。对于这时代的女子而言，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是不言自明的。尤其是她的丈夫又是国公长子，将来要继承爵位的，没有后嗣怎么成呢？</p>
尽管丈夫对她还是很敬重，她也没法阻止婆婆往丈夫屋里送通房。</p>
先是在她成亲的第二年送了两个通房进屋，她忍了。从小在大家族里长大，见惯了三妻四妾，她自然知道这种事是无可避免的，哪家老爷没个通房服侍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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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通房也真争气，她的丈夫不过是偶尔去她们屋里留宿，可这两人却都很快怀上了身孕，次年就生了孩子，只是两个都是女儿。</p>
她表面上不敢露出欢喜的模样，心里却是高兴的。哪个当家主母喜欢自己夫君有庶长子呢？</p>
女儿不过是要送一副嫁妆罢了，也不能分去她将来的孩子的家当。何况庶出的女儿，丈夫也不怎么重视，对她还是跟从前一样的。</p>
但后来就不止是通房而已了。在公婆和族人的干预下，她的丈夫娶了一个良妾，也是勋爵人家的女儿，只是生母出身太过低微，家人又眼界太高，所以这望族庶女便只得嫁到诚国公府里做妾。</p>
让肖夫人难受的是，她自己的肚皮一直没有半点动静，那妾室却在进门后生下了一子一女。因为那妾室出身不低，娘家显赫不说，她自己的亲兄弟也都出来做了官。所以肖夫人这主母在妾室面前，也没法太过硬气。</p>
肖夫人那个憋屈啊！丈夫已经有了四个庶出的子女，证明绝对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只能是出在她自己身上。</p>
八年里，肖夫人到处求医问药，不知吃了多少副汤药，扎了多少针，就是死活怀不上。</p>
她本来也死了心了。虽说世有“七出”之条，“无子”属于可以出妻的范畴，其实在这社会里头也不是那么多人会冒着被人说抛弃糟糠的风险而休妻的——这个时代的人廉耻观比后世强多了，面子大过天，等闲不会休妻。</p>
再说肖夫人娘家也是望族，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能把人家的嫡亲女儿给退回去？</p>
所以肖夫人无所出，是不会被休弃的。事实上很多大家夫人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生育，解决的方法往往是选一个生母出身低微的孩子寄养在自己名下，就当是自己生的。</p>
可是肖夫人毕竟还年轻。她每次看到家里那几个庶出的子女，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难受——</p>
凭什么她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呢？她多想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啊，哪怕是个女儿……</p>
前些日子她到姐姐龚四夫人家里做客，不知怎的又提起这话题来，姐妹俩如常唏嘘了一阵。</p>
“对了，我新近认识一位夫人，她对医药倒是很有独到研究的。”龚四夫人想起了芳菲，又对肖夫人说了芳菲教自己用按摩法来改善孩子体质的问题。</p>
“真是这么灵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