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明白,这是人家找自己的主要目的,当向导。
饭到尾声,韩小伟突然抬头问,“你和孙念走到一起了没?”
“没。”
“孙念可是个好姑娘。”
“我身边的好姑娘不少。”
韩小伟有点遗憾有点抱不平,“可惜孙念了。”
林义结完账问,“要不要我把孙念叫出来见一见?”
“水太深、风太大,没有实力少说话。算了吧,我和她不是一个国度的,见了也白搭。”韩小伟走了几步,骤然停了下来,“我这个形象走在路上是不是很打眼。”
林义又细细看了一遍,这是典型的劳改出狱人员装扮,实诚建议,“要不去买一身衣服,买顶帽子?”
“不用那么麻烦,义哥你不是有车吗,我坐你的车。”韩小伟察觉到了周边人看他眼神的异样,原本是不在乎的,可想着要去见穆佳佳,一下又在乎了。
两人坐着奥迪,缓缓来到了荷兰饭馆。
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晃停撸着一叠脏兮兮的碗筷从店里走出来,放到外边的红色塑料大盆里后又进去了。
饭店人来人往,生意很好。
韩小伟隔着车窗玻璃怔怔地看了会店铺外面,然后说,“能近一点吗,我想看一眼佳佳。”
林义又把车开近点,“饭店是穆佳佳在掌勺,一般呆厨房,生意这么好的话很少有时间出来。”
韩小伟前伸着脖子细细张望一番,最后问,“她孩子呢,这么忙谁带?”
“孩子醒了就在穆佳佳背上,睡了就送到二楼床上。”
“二楼也租下来了?”
“嗯,为了方便。”林义视线也随着韩小伟的目光飘到了二楼,心想这建议还是自己给的。
呆了许久,两人眼珠子随着晃停九进九出,一会去厨房端菜,一会清扫用过的碗筷放外边的盆里。
时间转眼就过了中午,忍了许久情绪的韩小伟最后还是没憋不住。于是下车走到旁边、花钱从一个路边摊老人手里买了人家头上的老式狗耳帽。
军绿色帽子往光光的头上一套,双手一拢,就低着头进去了。
林义也下车给他打掩护,进门吸引晃停的注意力。
“义哥,你来了,吃点什么?”见到林义,晃停慌慌张张走了过来招呼。
“吃过了的,就是顺路来看看你们,生意不错嘛。”林义特意把晃停引到一边,离慢慢靠近厨房的韩小伟远一点儿。
晃停其实注意到了那个蜡黄臃肿背影,不过没多想,以为人家是去厨房看菜点菜。毕竟这种不按规矩出牌的顾客并不少见,也不怪了。
韩小伟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探头看了有20来秒,然后转身弯腰急匆匆走了。
林义见状,又打了会幌子,然后就对晃停说,“行了,你别管我了,先去忙吧,找个时间聚一聚。”
“好。”这个饭点确实忙,晃停在原地犹豫了几秒,老老实实地回了店里。
三步两步回到车上,搭一眼副驾驶上像木头一样呆滞的韩小伟,林义没做声,启动车子漫无目的地开了起来。
过了不知多少个红绿灯,不知不觉车子都快到郊区的时候,韩小伟终于缓过来一点劲,指着远方芦苇杂生的地方说,“义哥,去那草地,我想最后在羊城坐一坐。”
闻言,林义收住了要调头回市中心的心思,左拐着方向盘的同时问,“见到了?”
“见到了,佳佳低头在做胡辣汤,孩子就在她背上,眼睛亮亮地还盯着我看了几秒”说着说着,韩小伟突然失去了刚才的假装镇定,抚面恸哭了起来。
来到芦苇边,林义坐着没下车,就那样安安静静看着他在芦苇丛里发泄,看着他捶足顿胸,看着他狼嚎大哭。
哭着
叫着
喊着
悔不当初着
韩小伟最后对着远方的天空唱起了歌,虽然歌声因哭泣有些走调,也因竭力地大喊大叫失去了美感。
但林义还是被情绪感染了,被这首刘天王的来生缘感染了。
寻寻觅觅
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总是找不到回忆
找不到曾被遗忘的真实
一生一世的过去
你一点一滴的遗弃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
也许分开不容易
也许相亲相爱不可以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自己
情深缘浅不得意
你我也知道去珍惜
只好等在来生里
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
听到只好等在来生里,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林义想到了自己,自己两世为人,何尝不是在守候着彼此的故事呢。
这一刻,林义和韩小伟的情绪有着某种共鸣。
也是在这一刻,林义从心里真正原谅了那嘶吼着唱歌的男人。以前虽然和气归和气,但内心下意识总和他保持着距离。
认为这人的为人处世有些太自我了,太自以为是了,行事作风也太嚣张了。
还有,浪就算了,毕竟有本事的男人都在浪。但规矩总是要有的,不能破坏别人家庭,也不能毫无底线见女人就上。更不能抛弃和你从心的女人。
听着别开生面的演唱会,林义眼神失去了聚焦,思绪纷扰。
在这会功夫,他莫名想到了那便宜母亲,以前总认为世界最不公平的事情就是当人父母不需要考试。
但这一瞬间,他才明白“檐前雨水点点滴,滴滴雨水点旧痕”的意义。
电话响了,孙念打来的。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林义顿了顿,算一算这女人自从上次黄花机场和自己通过电话后,就再没联系了。
过年都没打,都以为她觉悟了,放弃了。为此心里还轻松了一阵。
接通电话。
孙念慢条斯理地问,“你来学校了吗?”
“来了。”
“在哪?”
“你听?”说着林义把手机伸出了车窗。
“来生缘?谁唱的啊,唱的这么差,等等”坐着的孙念一下站了起来,“这声音好熟悉啊,怎么像韩小伟?”
“就是他。”
:本章过后,韩小伟后面还出现一次,作为他的结局,然后就从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