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无助和绝望是浸入骨髓的,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死神就在他的面前站着,死死地盯着他,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死神的面孔变化出各种模样,有小学把他家柴草垛的“朋友”,有初中欺负他的隔壁班“老大”,还有高中陷他于不仁不义的“死敌”,这些人面目狰狞,纷纷伸出腐烂的手拖拽着他,要把他带到地狱去。
鱼默吓得叫了起来,“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他一边叫一边流泪,最后筋疲力竭,昏了过去。
就在昏过去之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敲门声先是柔和,后来变得强烈,结果却没有人应门。那人恼羞成怒,想要破门而入,又瞬间冷静了下来,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转过头下了楼梯。
山上的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古堡外面,天空又飘起了小雪。雪花落在古堡的砖石上,冰冷的砖石变得更加冷漠,偶尔有几只乌鸦落在古堡的顶尖,仓促的叫了几声又赶快逃走,如此不祥之兆也有畏惧的东西。
稀疏的树木,不情愿的装饰在古堡四周,本应该栽种常绿硬叶的树,却不知什么是为了什么原因都变成了落叶林,可能是古堡主人喜欢看到凋零的过程。
“我猜你是去古堡吧?”
“你这次旅行一定会很有趣,我觉得都可以写书了。”
“你的涂鸦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小故事吧,而且还给你带来了困扰。”
“这次旅行要小心,山上的路不太好走,晚上安安静静地在房间休息,山上风大,窗户锁好了。”
“孩子,别忘了我说的话。”
鱼默脑子里被这些话围绕,就像没办法停下的复读机,就这样,他做了从出生到现在最长的一个梦:
火车上那个叫露西的老人不停地重复那些话,餐桌上诡异的问题一遍一遍的循环,游戏桌上的灯忽明忽暗、闪烁不断,棺材里的尸体从头到脚来来回回的检验。
梦里,有的时候他是故事的亲历者,有的时候他是故事的旁观者,有的时候他是故事的受害者,唯一不变的,就是他无能为力,什么也改变不了。
上午八点钟,鱼默终于从深渊中挣扎出来,只不过从深渊中拯救他的不是他的精神,而是身体没法撑下去了,在角落里蜷缩了一夜,四肢早已经麻木,没了知觉。
睁开眼睛的他,就像死而复生,即使房间里暗淡的光线,也跟天使一般,他渴望这一刻太久太久了,尽管事实上只有几个小时而已。
“啊…”鱼默浑身酸疼的叫了起来,现在除了疼痛和麻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不属于他,他艰难地动了动左手,然后用左手把腿放平,过了十多分钟后,双腿恢复了一些力气,又借助腿和手的力量扭来扭去,完整的躺在了地上,他的筋骨传来嘎巴嘎巴的声响,脖子的筋也发出绷绷的声音。
鱼默看着天花板,苦笑说:“活着真好啊。”接着他闭上了眼睛,虽然仍然有若隐若现的梦境,不过似乎他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躺了有半个多小时,他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尽管是扶着墙站起来。鱼默看了一眼手表,心想:“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而在这时,荆棘山的山脚下,出现了十几辆保时捷。黑色的保时捷在白雪的包围下,显得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