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应道:“咱们为何不和行李一起回去,还要在这里再待上一会儿吗?”
“刚刚陪陛下在外头站了须臾,身上穿的单了,这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梅香道:“娘娘莫不是伤风了吧,要不回到炕上,在被窝里暖上一暖。”
李师师道:“用不着,不碍事的,你把刚刚给陛下沏好的热茶拿来给我喝一杯就好了。”
里面斟茶,喝茶。张梦阳想象着美人红唇在茶杯口上轻沾,将冒着热气的香茶啜入口中的景象,不由得痴了。
这时,屋里有脚步声朝着屋门处响过来。张梦阳猜测是梅香要去唤人来把李师师的物品装车,便赶紧从窗下抽身想要躲藏起来。
张梦阳调整好呼吸,轻轻地往上一蹿,蹿到了一棵叫不出名目来的树上,这棵树也如同四周的奇草仙藤一般,虽在隆冬时节里仍是满树的浓密枝叶。
那间清厦的房门一开,从里边走出一个穿红戴绿的小丫鬟来。
张梦阳伏在树上,看不清楚这小丫头的容貌,就连她身上的服饰,也是在雾气中迷迷蒙蒙地看不真切。
也该着张梦阳倒霉,他所伏身的这棵树虽看上去枝叶葱笼,枝桠却甚是娇脆,他刚刚伏上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这根枝桠与主枝的连接处,便传出来几下“噼啪”声响,紧接着就觉出身体开始缓缓地向下坠落。
他暗自大叫一声:“不好!”眼看着身体伏在树枝上往下压落,此时若再想要纵跃起来调整地方藏身,哪里还来得及,因为梅香已从清厦屋中开门出来了。
张梦阳急得差点要哭了出来,若是被这丫头梅香发现了自己,只须她一声大嚷,惊动了四下里的宫女太监甚至是更外围的军健侍卫,自己再想要逃脱生天那可就是难比登天了。
又是“噼啪”一响过之后,张梦阳骑着的这根绿叶茂密的枝桠,与主枝完全断裂开来。
只见张梦阳骑着这株枝桠,如同自天上降落的骑士一般,猛然间直朝地面上砸去。
小丫头梅香听到了头上的响动,才刚一抬头,就见一个人骑着一大簇乱枝奔着她直撞下来,吓得她一声惊叫,匆忙后退了一步,随即就听到“哐唧”一声,树枝上带着个人重重地掉落在地上。
这一下摔,直把张梦阳摔得龇牙咧嘴,忍住了痛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远处的二道门上的军健侍卫们。
他扭过头来,用祈求的眼神看了看梅香,真的希望她不要呼叫喊人才好。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在这宫廷禁地里猛然间从树上摔落下来一个陌生男子,可绝非小事,她一个小小丫头,又岂敢对此隐瞒起来不加声张?
再说自己与她非亲非故,她又凭什么接受自己祈求而不加声张?
就在张梦阳感到大势已去之时,他忽然看到梅香的脸色由害怕变作了吃惊。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梅香以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
张梦阳不知她因何有此一问,正在不知如何回答,只听李师师的声音在梅香身后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梅香回过头对李师师低声道:“娘娘,你快看这人是谁。”
此刻,这听琴台东侧,十几个太监拥在宽阔的台阶之下,纷纷询问:“怎么了,李娘娘怎么了?”“出了何事?”
梅香赶紧跑到台阶口上,对着下面喊道:“没什么事,是我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李娘娘吩咐你们用不着上来,你们各忙各的去吧。有事再唤你们就是了。”
下边的太监们听说,便即放下心来,纷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