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一说,卫王护思心里面咯噔一下,虽不知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到底不敢置若罔闻,这样的危局里,听到这样的话,任谁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萧莫娜给我的密信?那是在谁的手上?”
“是在……一个叫铜拐李……的手上。”
其实他在燕京临来之时,萧太后只是让他带个口信给卫王父女,何曾有什么密信了?但眼下命悬一刻,情急智生,信口诌出了个什么密信来,果然把卫王护思给唬住了。
卫王曾有密信命张梦阳带去燕京,此刻听他说燕京的萧太后亦有密信交他带来,自是信了八分。待又听他说这密信是在什么铜拐李的手上,便又更加信了两分。
对这个铜拐李,护思虽不曾见,但也听渔阳岭大营那边来的人说起过。据说这个铜拐李武功高强,与他的几个同伴颇受天祚帝的待见。
这几个恶人倚仗着皇上的纵容,从不把侍卫官兵们放在眼里,一言不合便要打人骂人,甚至把士卒打死了都没人敢予追究。
这几个人,并没人知道他们的根底,只听说是从中原来的,谁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卫王护思总觉得这几个人来得奇怪,曾劝天祚帝对他们疏远一些,以防不测,但都被天祚帝笑呵呵地摆手拒绝了。
张梦阳曾在香草谷石屋中的地下斗室里,听萧淑妃与小郡主娘儿俩对答之时提到过丑八仙、铜拐李的名号,心中实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只知道他们是来自中原的几个怪人,既不是契丹人,也不是天祚帝身边的辽廷命官,卫王护思或许听说过,却未必与他们几个熟识。
现在,张梦阳情急之下的随口胡诌,说萧太后交给他的密信是在铜拐李的手上,竟令护思的心头大起疑云:
“这个小鬼头,居然跟那几个怪人也有勾结。莫非,那几个怪人并不是自中原而来,而是金人所派来的内应?”
卫王护思越想越是觉得,张梦阳与几个怪人勾结在一起,必定是有着重大的图谋。况且,他们还掌握着萧莫娜送给自己的密信,那么萧莫娜,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莫非,萧莫娜实则已经投降了金人,她之所以带兵西来,诱我为助,乃是想为金人从速扫平云内诸州?那几个怪人骗得了延禧的信任,也是想在金人到来之时,突然控制住延禧,唱一出擒贼先擒王的把戏?”
想着想着,踏在张梦阳胸口处的哪只脚,不由地撤回了几分力道。张梦阳躺在地下,也顿感呼吸顺畅了许多。
张梦阳见他神情犹豫,知道自己胡诌的话起了作用,便赶紧趁热打地铁道:“王爷,你再想想,你这青冢寨大营里三层外三层地有多少人马驻扎,凭我一个人的这点儿微末本事,哪里能一个很人便闯入到您的中军大帐里来?”
卫王冷哼一声,把踏在他胸膛上的脚抬了起来,手上所持的宝剑,也收起来还入了剑鞘中去。
张梦阳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条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他从地下爬起来,对着卫王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口里说道:“谢王爷不杀之恩。王爷乃是天潢贵胄,原不该跟我这出身卑贱之人一般见识才是。”
“你刚才拉里拉杂地说了那么多,什么才是你最想说的?你今夜此来的目的,到底为何?”
张梦阳心想:“我真正的目的,就是不想你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老九那混蛋,哪儿还会有别的目的了。”
但他这层意思却是对卫王不敢有一点儿透露,以免打草惊蛇,若真让他因此有了戒备的话,自己携带小郡主出逃的计划,那可就再也休想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