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问题,有些人表现出无所适从,其实这是自卑情节的一种表现。穆云南亦是如此,当他发现自己心仪的女子被一位惹不起的人抢走,不知所措。
他不敢迎难而上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是选择在棋道领域证明自己,一种逃避现实的表现,是懦弱的、自私的。几乎每一个人在自己所在的领域都存在的不同程度的自卑感,我们不知满足,总是攀比。像徐候那种敌人,任谁都会绝望。
昨夜,穆逸有胆量、有能力干掉徐候亲卫,当时穆云南心中是痛快的,虽然动手的人不是他,但这口恶气是出了的。但今日,穆逸与苏嫣儿站在一起,他忽然产生的一个念头,下意识将自己与徐候对比,甚至将自己与穆逸对比。
对比的结果的残酷血腥的,因为无论是才情还是棋道、无论是修为还是胆量,他远远都不如他们。
穆逸与徐候如此形象,在穆云南心中,他与苏嫣儿是最不配的一对。若是一个自信、敢于追求幸福的人,或许会做出不一样的抉择,也有不一样的结果。
穆云南如果自信,无畏追求、尝试、表达,他不是没有机会,因为他想表达情感的人始终只有苏嫣儿一人,与徐候、穆逸无关。
不试一试,你怎知自己没有一点机会;不试一试,你怎知心爱的女子是否也爱着自己。万一苏嫣儿有相同的想法;万一徐候成人之美。放弃几率为零,坚持……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穆云南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苏嫣儿,幸运的话,也能上前与她交谈几句。
穆云南有自己的执着,但他用错了方向,导致这一切的真正原因,除了那日被徐候亲卫威胁,大部分还是来自家庭环境。
自小穆云南就是一个不管是的主,遇到麻烦事,爷字辈有穆道休、父字辈有穆子战、云字辈有穆云天顶着,根本不需要他多做些什么,只要不捣乱,可以说麻烦事很快就被解决了。
爷辈溺爱,父辈忽视,导致了穆云南今日之境地,是不可避免的。其实自卑这种心理防不胜防种在了他心里,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自卑心理并不可怕,它恰恰是我们改善自身处境的动力之源,穆云南此时发现自己不如穆逸、不如徐候,他可能会产生想努力成长的动力。
这份动力和几月前拜师穆逸学画不同,是真正的源动力,认识自己的不完美,进而追求卓越。穆云南或许会成为这样的人,谁又能说得准。
穆云南望着苏嫣儿披着红袍进入客栈的背影,他不知道若是自己干掉了徐候二位亲卫,是否也有苏姑娘亲自登门的这般待遇。
苏嫣儿进门后与穆逸交谈着些什么,穆云南表情极其不自然,他反常道:“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穆逸点了点头,苏嫣儿沉默。
不久只听苏嫣儿,缓缓说道:
“穆公子杀了徐候亲卫,总归是因为嫣儿,这事也怪嫣儿,若是当时不与穆公子多说,也不会发生昨日之事。徐候是鼎堂最有权势的人之一,穆公子杀了他的亲卫,以我对他的了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日嫣儿前来,就是希望通过嫣儿的努力,指点穆公子一二,尽微薄之力。眼下摆在穆公子眼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逃,离开洛江,逃到鼎堂的势力之外的地方;第二条是等,等待徐候的怒火,任凭处置。”
说完,苏嫣儿偷偷看了一眼穆逸的反应。
穆逸神色如常,也不知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还是本就如此心性,有自己的底气。
“姑娘心意穆逸心领了,事情已经发生,多想多说无益。洛江在下是不会离开的,若是徐候有什么想法,或是想取我的性命,也绝不认命。”
穆逸说得平静,苏嫣儿听得认真,她一动不动望着面具内漆黑的眼眸,穆逸的处事风格,与当年的无际哥哥何其相似。
“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糟,只需穆公子回答本姑娘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穆逸诧异。
一旁的馨儿来了精神。
“嫣儿知晓穆公子,缘于鸟瞰浮山图,嫣儿肯定此画并非云南公子所作,浮山画技虽不是千秋笔法,但用笔别具一格,技法像一位故人所留……当时嫣也只是好奇,并未过多在意。只是不久,云南公子又拿来一幅画作,那时嫣儿可以肯定作此画者必然与我那故人有着特殊关系。”
“果不其然。前些日子,穆公子于幻音坊留下真迹,如果说作画的笔法可以模仿,那雨霖铃真迹绝不是巧合。柳飞体是嫣儿故人所创,之后百年从未传授于人,穆公子只需告诉嫣儿师从何处?若是对上了,今日之麻烦,嫣儿愿意出手相助。”
听苏嫣儿说完,穆逸沉默良久,最终揉了揉太阳穴,只是说道:“我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