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几步之后,他就回头朝那男孩儿的方向望了过去,他低声自言自语着:“小家伙,或许我比你幸运点,我应该很快就可以和我的妈妈重聚了。”</p>
红头翁很快就在那些分身们的掩护下离开了这里,渐渐消失在连绵阴雨之中。</p>
红头翁吹着口哨一路前行,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湿,紧紧黏在他的身体上。清冷的风一吹,他便觉得浑身冰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p>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一家比较偏远的旅店。一头卷发的老板娘正按着计算器计算今天的收入。她口中念叨着数字,禁不住眉飞色舞。</p>
红头翁看着她那喜不自禁的样子,忍不住轻嗤了一声。</p>
那老板娘的视线从那计算器上移到了红头翁的身上。她把红色的老花镜往下一拉,目光从镜片上方掠过,停留在了红头翁那被严密遮挡着的脸上。</p>
她小声嘀咕着:“鬼鬼祟祟的,可别是什么逃犯啊。”</p>
她又上下打量了红头翁一会儿,接着警惕地问道:“小伙子,你是来住宿的吗?给我看下证件行吗?”</p>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此刻正小心地擦拭着桌子,他抬起头来看了红头翁一眼,接着就陪着笑脸走到了老板娘的面前。“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外孙,他来附近参加考试,想在这儿住一晚上。”</p>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皱皱巴巴的钱,放到了老板娘面前的柜台上。</p>
老板娘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点了点钱,又开始不自觉地嘴角上扬。</p>
“我可以上楼去了吧。”红头翁不耐烦地问道。</p>
那老板娘看着他湿漉漉的衣服,和从他衣角、鞋子及发梢上滴落下来的雨水,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瞧瞧你,把我们刚擦的地板都弄脏了。赶紧上楼换身干净衣服去吧。”</p>
待那老头和红头翁走上楼以后,那老板娘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按动她的计算器了,她皱着眉头,嘀咕道:“这个老王可真是的,先是托我关照一个路都走不稳当的老头,又往我这儿送来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这下好了,又来了那么个奇奇怪怪的主儿。真当我这里是收容所啊。”</p>
红头翁听着楼下隐隐约约传来的抱怨声,问道:“王医生,这个女人没发现什么端倪吧?”</p>
“这蠢女人眼皮子浅,看到点钱就能开心得忘乎所以,不会多想的。”那佝偻着腰的老人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他揭下了脸上那层厚厚的人皮面具,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东西都快捂死我了。”他一边说一边挺直了腰板,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步履蹒跚的样子。</p>
红头翁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走廊,在确保四周没有陌生人之后便连忙关上了房门。他说道:“您当了那么多年医生,看起来又老实巴交的,任谁看都会觉得您是一副菩萨心肠。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怀疑到您头上的吧,何必还伪装得那么辛苦。”</p>
“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维安局估计已经开始在威河郡境内对我进行全面通缉了,要是有人认出我的样子给他们通风报信的话,麻烦可就大了。”他们所在的房间被打理得十分干净,地板和窗户都纤尘不染。王医生掀开了一个厚厚的帘子,一个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p>
王医生说道:“鬼目先生,红头翁少爷来了。”</p>
躺在病床上的鬼目仍戴着面具,把自己的面庞遮挡得严严实实。他的双鬓已生出白发,过于消瘦的双臂上显露出明显的皱纹和青筋。他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有些虚弱地咳嗽了两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