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庐江城中依旧暴雨如注。
项立坚站在城楼之上,注视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风雨,久久沉默不语。
身为庐江郡守,同时又是项氏家族的一族之长,他可以说是整个庐江郡州最有权势的男人,然而纵使拥有如此权势,也并非能够事事顺意。
先是饱含了项家所有期许的大儿子被杀,让他经历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接着又是继承遗志的二儿子被俘虏,而且情势十分不妙,搞不好他很有可能还要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
人到中年,接连遭受这样的打击,他内心不禁充满了伤痛,然而他的身份、地位决不容许他流露出半点的软弱,只能是深夜梦回之时暗自悄悄叹息,空余满心的悲凉。
“报告郡守大人,短短半个时辰不到,河道水位又上涨两尺三寸,而且看现在这天气,恐怕水位还会继续暴涨,远还没有达到最高点!”
一位负责勘查水情的将领登上了城楼,对着项立坚躬身行礼道。
项立坚略微一点头,问道:“河道之上是否发现了陆家舰队的踪迹?”
那将领摇了摇头:“我们庐江城是在河道的上游,定安城则是在河道的下游,受这场暴雨的影响,整条庐江的水势都随之暴涨,河道之中急流汹涌,陆家的舰船断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逆流奔袭上来。”
项立坚严肃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方不是普通的角色,而是从大离剑宗搬来的救兵,拥有各种匪夷所思的神通。”
“我听闻在大离剑宗境内的元江水道之上,便有一种名为‘梭子舟’的神物,无论多么恶劣的天气,都可乘风破浪日行万里而穿行无碍。”
“若是对方有手段可以将此术运用到其他的舰船上,哪怕威力大打折扣,也不是没有可能冒着雨势前来,此事不可不防!”
那将领面容一凛,顿首道:“是!末将这便调派人手沿江布防,绝不让陆家的贼子悄悄摸过来!”
说完,那将领便退了下去。
城楼之上,又重新恢复了沉默。
这时,旁边一位文官打扮的下属眼见气氛沉默,便主动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一场大雨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陆家的叛贼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他们有办法可以逆流而上,也必然会受雨势的影响,发挥不出平常的战力,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家的人必然有所顾忌,不敢冒险强攻……”
“这样一来,便给了我们充足的时间集结兵力,以及等待援军,只要三皇子的强援一到,陆家就算有大离剑宗的人在背后撑腰,也不足为惧了……”
“由此可见,天时是完全站在我们一方的,这代表了郡守大人以及项氏家族的气运正隆!大人与项家的运势,自然也是二公子的运势,因此我便大胆断言,这一次二公子肯定可以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不得不说,这位文官下属的确是一个察言观色的好手,项立坚他听说了这番话之后,尽管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情却一下好了许多。
“但愿如此吧!”项立坚轻叹一声。
这时周围的其他下属也纷纷跟着附和了起来。
“二公子吉人天相,这一次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对方虽然擒拿了二公子,但是却也不敢伤害他,这说明陆家终究还是有所顾忌的!”
“二公子的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根本就不可能是早夭之相!”
“二公子自小生活在项家,受尽诸般呵护,从未受过任何挫折,这一次的经历,对于他来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这次能够大难不死,则今后必定福泽深厚!”
……
项立坚知道,这些下属所说的未必都是实情,却也没有打断他们,因为这些话对他来说至少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各个家族调集人手的事情安排得如何?”
项立坚又忽然问道。
“三皇子的援兵只能用来对付给对方撑腰的高手而已,例如那位抓走升儿的刀疤客,真正要平息陆家的叛党,终究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人马……”
其中一名属下喜笑颜开地答道:“情况很不错!今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就已经有好几个家族调集了人马过来待命了,看样子郡守大人昨天采取的强硬姿态还是卓有成效的,就连之前一直对郡守府的调令阳奉阴违的黄家、李家这些家族,这次都老老实实地听从调遣了!”
“黄家?李家?”
项立坚诧异不已:“这两家这次这么积极?别是故意弄了一些老弱病残的充数之人,过来应付了事!”
“不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