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雾似纱。冬夜里极低的气温让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生硬起来。
潘延恩静静的躺在竹舟里,鼻子里已经闻不到开始时的竹汁香味。身上也变得冷冷的,似乎已经飞了一整天了,也不知道多久才到。左边的腰眼处有些硌应,带着温暖的硌应,潘延恩知道那是什么,伸手一摸,拿起那根奇怪的棒子。棒子热热的,即便左手少了些知觉也能感受到。把棒子拿到眼前看看,月色不明,棒子上的银色字看不太清楚,潘延恩用手去摸,一笔一划,手上的触觉连接着心里的刻画,阙云那张胖脸又浮现眼前。
潘延恩放下手来,心中念道:“阙德谢道友赐名,不知道友魂归何处,若是安好,可要托梦给我。”
心中想着,不断摩挲着棒子上的铭文,忽然心中一惊,赶紧去看,棒子上的银色二字不知不觉被抹掉了,这才想到,自己的左手封了龙魂,力大无穷,随便的几下便毁去了阙云二字。潘延恩一阵心疼,赶紧坐起来,想要去看仔细,半空里风大,把那磨掉的银粉一下吹到潘延恩脸上,一时间迷了眼睛,睁都睁不开了。
潘延恩用袍袖去擦,宽大的袍袖被风吹起,露出手肘上一圈黑金色的符印。眼睛还没弄干净,手上的棒子却开始变得灼热了,而且越来越热,滚烫如红铁,便是左手少了知觉也握持不得。
“啊……!”潘延恩一声痛呼,赶紧松开手来,棒子落到船上,滴溜溜滚到了船尾,隐约看见发出一阵紫色的光来。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吵大闹着,就像刀锋拉过钢丝。
潘延恩艰难的瞄去,棒子没有了,船尾站着个尺来高的怪物。这东西生着一张三角脸,全身都是紫红色,从头到脚都在燃烧,时时刻刻滴着火油,幸好它脚下有个古怪的黑色盘子,火油滴到盘子里,立刻便灼出一个小洞,还有股青烟飘起。怪物头顶也有个黑色的盘子,应该说是斗笠,斗笠被两只长耳穿过,跟着怪物的动作不断晃动,看着有些滑稽。
“嘿!小子,你是谁?阙云那死胖子呢?”怪物盯着潘延恩问道,一双豆大的眼睛诡异的向两边分开,四处张望。
“阙云……”潘延恩心里打了个结,这东西看来不是什么好货,追着阙云问,也不定是好事,不说真话的好“离开一会,让我先和你聊聊。”
怪物两眼对到一起,像是听到什么吃惊的事,“阙云让你放我出来的?”
“不然我怎么会放你呢?”潘延恩顺着怪物的话说。
“嗯……”怪物陷入了沉思,那颗三角的头跟着变成了一个圆形,不久又变成个椭圆形,开口道:“那他没让你给我准备点水和吃的?关了我这么久,人家又饿又渴,好难受的。”怪物的话语好嗲,可声音好难听,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潘延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道:“一会就有,阙云说不定正是去帮你准备了。哦!你是怎么被阙云关住的?”怕怪物起疑,赶紧补充道:“你知道,阙云有点脾气,不太和人说得太细。”
“你都不先问人家叫什么吗?还有,不想知道我吃什么吗?你是不是还想知道阙云他……”怪物一连串反问,乘着潘延恩不注意,扭转身形,突然一甩,那东西斗笠外的两只长耳纠缠到一起,瞬间变成一根极细的火刺,冲着潘延恩面门戳到。
“噹!”一声想,潘延恩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挡了一下,火刺撞着手心,发出一声金属的声音。
“你竟然不怕我的源火刺?你怎么会不怕我的源火刺?”怪物的脸变成了兔子,张着嘴大声说道。
潘延恩自己也楞了下,翻手看看掌心,啥事没有,想来是龙魂救了自己,只是他抬手时袍袖褪下,露出了手肘上的封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和祝融那王八蛋一样,在自己的手上封了一条龙。”
“祝融不是火神吗?你和他还有……”潘延恩听得一愣,边防备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