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锦堂说得眉飞色舞,赵丰年可是听得一个劲地出汗:“啥玩意?合着你也不懂得咋救人,拿我试手艺来了是不?我说那帮人为啥左一口神仙,右一口神仙地叫你吗!你个老骗子,为了骗钱,连你师弟的命都敢坑啊你!”
见赵丰年抡起拳头又要打人,齐锦堂赶紧回嘴到:“你这话说的!哪是我骗他们,我骗他们啥了?他们非管我叫神仙,我他娘的能有啥招?还我拿你试手艺,你他娘就是没良心!要是没有我,你早就死透了!”
“要不是你当初撇下我不管,老子能挨着那疯狗的咬?”赵丰年嘴上说的硬,心里头倒真是对齐锦堂挺感激的。毕竟这老小子的确胆小,见着疯狗就已经给吓得尿裤兜子了。要不是冲着赵老拐的面子,兴许人家都不能折回来救他。感谢的话揣在肚子里憋闷了半天,看着齐锦堂的那张老脸,就是张不开嘴。
齐锦堂倒是让赵丰年给怼了个语塞,支支吾吾半天才蹦出一句话:“老子……老子跑得了,也救得了,怎么着?”
看着齐锦堂那一副熊样,赵丰年心里头倒也挺不是滋味的,奈何这大小伙子脸皮也是薄,干咳了两声,干脆岔开了话题:“咳咳……我说齐老鳖,这方圆几里地也就你能治我的病了,你说吧!我啥时候能下地走道!”
说起瞧病,齐锦堂也来了精神:“其实你的胳膊就算烂到根,只要是还能留着骨头,但凡是个祝由科的门人,都能让它长出肉来。可是煞气这玩意……原本就无形无相,一般大夫看着了都没法下手。再加上你又把那腥戎给打死了,它那股子怨气,再加上它原本带着的煞气,没准全都憋进你腿肚子里头去了。实在没辙……咱也只能动针了!”
“这么邪乎?”瘸了条腿可是大事,他赵丰年万一成了个残疾,谁家大姑娘能嫁给他?想起自己腿肚子里面还藏着那条疯狗的怨念煞气,赵丰年就一个劲地犯恶心,干脆一把薅住齐锦堂的脖领子,急道,“你还在这和我白话啥呢?赶紧给我瞧病啊!是不是那碗药的事,那个败家老娘们,咋还能连碗药都端不明白呢?”
“哪有求人瞧病,还薅着人家脖领子的,你他娘的赶紧把手给我撒开!”齐锦堂整了整衣领,随手从药包里翻腾出了十三根银针,“你睁开眼了,那碗药的作用其实也不重要了。跟他们念叨,主要是怕他们坑咱的钱,拔煞还得靠咱的鬼门十三针!不过话说在头了,这鬼门十三针辛辣霸道,使出来可就收不住了。你这小身板子,还用不用吃点东西垫吧两口?”
赵丰年早就阖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沉声道:“发昏大不了死,你就放心大胆的扎!老子信得过你的医术!”
对于齐锦堂这么一个半吊子大夫而言,在宫里头其实从来都没给人下针瞧过病。这老家伙从打进宫以前就油腔滑调惯了,到了那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哪还能有人信得着他?就连宫里的太监都觉得他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庸人,瞧病这玩意,根本也没人敢去找他。别看赵丰年嘴黑,今儿个说出的一番话,确实暖了齐锦堂的心窝子。
就这么寻思的功夫,三针已经下完了。齐锦堂平素只给自己扎过针,落在赵丰年身上,他还真是没有太大把握,手里就那么攥着第四根针,瞅着赵丰年试探道:“咋样?身上没啥难受的吧?”
赵丰年皱了皱眉:“咋?你扎完了?没啥感觉啊,就是脑瓜子有点涨!”
听见赵丰年的动静,齐锦堂心里边才有了点底气,又不紧不慢地下上了针:“我看李主事他家的姑娘,好像挺相中你的啊……别说,你这小子还真有点女人缘!”
“我缘她个姥姥!”提起那个李英巧,赵丰年就好像耗子见了猫,一个劲地发毛,“你也不瞅瞅她长得那个德行,要是从了她的愿,我这后半辈子可顶算是毁了。诶,对了!你这老鳖肚子里头花花肠子多,你帮我想个辙呗?咋能打发了那个李英巧?”
齐锦堂捻着第六根针笑成了球:“我说你,连山魅子和腥戎狗都不怕的主,让个大姑娘给制住啦?女人这玩意,我可整不明白,要不然我能六十来岁了都说不上媳妇?”
赵丰年大惊:“啥?你都……”
等齐锦堂的第七根针落下去,赵丰年就好像让人点了穴一样,“都”字卡在嗓子眼里,瞪着个大眼珠子没了下文。齐锦堂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吓得后脖颈子一个劲地冒冷汗,抬手在赵丰年眼前扇乎了两下,颤声道:“咋的啦少爷,你咋不说话啦?哪难受你跟我说,你别瞪着个眼珠子不知声啊!”
赵丰年呆立了半晌,突然嘴角朝耳朵根子后面一裂,放肆地大笑起来:“杀了老子,还他娘的想活?老子吃了九十多号子人,差一点就能功德圆满了!让你这败类的小王八犊子破了肉身,死!都他娘的给老子死!”
看着赵丰年魔魔怔怔的模样,齐锦堂的眼神里反倒泛起了一抹喜色:“逼煞出体,这不是赵丰年,是腥戎的魂!这手鬼门十三针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