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好久,乔若槿感到身体上压了块大石头,令他喘不过气来,想挣扎却又挣扎不起来。忽然间,他迷迷糊糊中还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少爷起来抓鬼了”
“小少爷?快醒醒怎么才一眨眼功夫,您老就出事了?”
“小~少~爷~魂~归~来~”
凌彦拍打乔若槿脸颊,郁闷道:“怎么还不醒?小少爷?小少爷?”
听得那一遍又一遍的叫魂,乔若槿勉强拉开闭合的眼皮。果然,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蹲在他身旁的凌彦,道:“你叫魂呢?”
“不叫魂你能起来?”
没有了痛入骨髓的头疼,听觉恢复,乔若槿看了看旁边,还是黑夜,桌面烛火烧了一截,蜡滴沿圆柱身流下,转回头纳闷道:“你怎么在这?不是去找鬼王了吗?”
凌彦扶起他道:“抓鬼王比较麻烦,所以先回来找你了。”
“他不是在刘府吗?”乔若槿懵逼道。
“刘府里的只是一个浑水摸鱼的落单而已。”
想起刚才听到的乐声,瞬间了然,怪不得城内的人一到鬼王来的那天晚上就会睡得如此沉重。
乔若槿一把抓住凌彦的手肘,焦急道:“对了,你先前没有听到过一阵奇怪乐声?”
凌彦瞄了眼可能已经被抓出红痕的手肘,用拇指和食指小心地把贴在上面的手指头一根根拔开:“听到过,但是你能别抓那么紧吗,我又不是铁做的,也会疼。”这货的力气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乔若槿顿了顿,讪讪一笑,而后转动脑子打量了一下眼前人,不解道:“为什么你没事?”道理讲不通啊,自己都产生那么大反应了,没理由凌彦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的。
凌彦翻了翻白眼,弹了下他脑壳,无语道:“我要是有事才奇怪好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把你手伸出来一下。”
“哦。”
凌彦在乔若槿手上画了一复杂符文道:“这能帮你抵御控魂曲,也就是你之前所听到的乐曲。”
“仙人,那他如何处置?”
“直接处死吧,反正他留我们在刘府也是为了方便吸食我们精气。”凌彦淡淡地丢出一句话。
忽然听到一道生人声音,乔若槿转头回看,这才发现屋子里原来还有其他人,被五花大绑的昏迷刘老爷,还有另外一个站在他旁边的眯了眯眼,疑惑地吐出两个字,“管家?”
“嗯,是我。”
管家洗去脸上污渍,背杆子挺直,和那晚遇到的黑衣人背影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你不是鬼王么?”
门口的黑泥是五里坡的泥,根据种种迹象,怀疑夜里进入刘老爷房间的是管家。
“他是故意引起我们注意的,另外刘老爷也不是刘老爷。还记得你之前看到的那幅灵画吗?”
“记得。”就是这幅画令他体验了一把在鬼门关逛悠的感觉。
“灵画已经是大凶,孕育出灵识,可以拉人当做替身离开画纸,把自己灵魂附在别人身上,而别人灵魂则代替他留在画中,夺取被害人生前记忆,运用超高的伪装能力,所以很难被人发现。鬼王第一次出行时掉落了一张灵画,刚巧被刘老爷拾到,从此灵画就以刘老爷身份活下去,但他毕竟不是完整的人,只能等到每月初一,趁鬼王出行,所有人都处于沉睡状态时去吸食他人精气,如此反复,所以每次一到月底他就表现的精神不佳。你上次也是差点成了替死鬼。”
管家凝重道:“其实我很早就察觉到刘老爷有些不同寻常,也一直怀疑他才是鬼王,不过没想到鬼王还是另有其人。”至于那么大费周章地暗示两人也不过是趁机探探他们的真实能力,倘若不过是坑蒙拐骗三流之人,那自己也不必犯那么大险,何况他也抵御不了控魂曲。
凌彦起身后一把拉住乔若槿起来,道:“时候不早了,该去真正的鬼王那里了,管家你留下来吧。”
管家点头道:“好。”
一间屋子外迎来了一行队伍,来人统一身着白色长衫,咋一看很是吓人。
乔若槿和凌彦趴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眺望远处的白点。
“那就是鬼王?”乔若槿怪道,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本以为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却没想到是一队人集体出犯。
凌彦:“没错,灵画说他们是从地宫出来的。”
一众白衣人站在那里很久都不挪窝,就定定站着,跟个木桩子一样杵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堵墙。
这些人周围还插了一根根白旗子。
过了些许时间,白衣人齐刷刷跪下,双手朝前,低垂脑袋跪拜,神圣而端庄。
这时,墙体突然打开一个大口子,八人扛着一口棺材出来,紧跟着前面的两位领头人。
跪着的人群缓慢起身,训练有素地排成一支整齐队伍,领头人站在前面带路,随着一声锣响彻天际的敲锣声,诡异乐曲悠悠升起。
乐声清晰地传入乔若槿耳朵,他皱了皱眉,正刚才听到的乐声。
白旗肆意飘扬,扭动体躯,在夜间飞舞。
一部分人挎着篮子,从里边抓出一把外圆内镂空四方形的纸钱,用力往上一抛,顿时漫天白色纸钱飞舞。
典型一行出殡队伍。
白纸钱接触到地面后化作一缕细细白烟,如同还不是很冷就下起的细小白雪,落地即刻变成水消逝,无影无踪。
等到队伍走进,才看清他们。
鬼王的确不是一人,而是百来只鬼组成的出殡队,明明没有一个人手持乐器却发出了低鸣哀沉的曲子。
他们面色苍白,生生抹了一层面粉一般,毫无血色的惨白,偏偏脸颊还涂抹了一圆乎乎的猩红腮红,非常醒目,嘴巴则是一片鸦青色,活似中了剧毒。
棺材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漆黑夜色中,一行人明目张胆地在大街穿行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