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踢开杂物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商人,他手边拎着麻袋,腰间挂着防毒面具。
我们四目相对,他长得和我实在太相似了。
我一时间有些失神,几乎想要去抚摸那张熟悉的脸,那张脸虽然长满可怖的真菌蘑菇,但是对我来说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一般。就像是一位阔别许久的老朋友那样熟悉,虽然我知道老朋友的面容已经变得陌生,但是那陌生的躯壳之下却有着和我产生共鸣的灵魂,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暖感觉,就像是黑夜里的飞虫看见了光。
商人咳嗽着躲开,气氛有些尴尬,我把目光投向了他的防毒面具上。这个防毒面具的罐体挂在腰间,就像一个大罐子一样。我想起苏联在切尔诺贝利事件中的清扫部队也有装备这种制式防毒面具。惊讶的是,我发现商人的防毒面具和空气净化器之间连接着的软管,是断的。
“你戴着一个没有用的防毒面具干什么?我的朋友?”我大笑着说。
“习惯。”炭笔在苍白的胳膊上沙沙的书写。
我看着商人的笔触毫不客气的划开胳膊上的惨白,在上面留下黑色的痕迹。这一幕有点儿不真实,还带着一抹独特的美感,以至于我恍惚了一会。
“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笔尖继续在雪白的皮肤上跳动拨画,一个个波兰字母被碳粉勾勒出来,最后它们组成了一句话:
“开始交易吗?”
“或许你应该去别的地方,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我无奈的笑了笑,指了指周围的一片废墟。“这样的攻击再来一波,我就要死了。”
商人从口袋里拎出我的托卡列夫手枪,把一个满满的弹匣插了进去,抓着枪管递给了我。然后又开始在胳膊上写字:“报丧女妖不会连着两个晚上造访,你得充分利用这段时间整顿。”
我心中燃起了希望,开始努力的打扫房间,碎木片,玻璃,被我一股脑推到院子里,用布盖起来,上面再埋上土,所剩无几的钉子和木板也被我收集起来,锤子从衣柜的碎片里被找到了,我用这些重新加固了避难所,还努力回收了一些损坏的不太厉害的捕兽夹,布置在屋子外面被我丢出去的家具之间,又做了一点儿布置把它们盖上,这样将成为进攻者的致命陷阱。
经过一轮的打扫,房间空旷了很多,我坐在三条腿的床上休息,支撑那一角的是一堆书本,有《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税务法总论》和《论东欧计划经济体制》这样的书。
我注意到角落的商人,他从麻袋里面不停的拿出钉子,木板,布料这样的原材料,一件接一件的摆在地上,还有一些散装的子弹,口径千奇百怪,氧化生锈的都已经非常严重。有一些巨大的子弹,似乎是给重机枪用的。
商人又拿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铁管和一小袋东西,里面装的是火药,然后对着这一排东西划了划手,意思是这些都给我,随后他把手臂上那个代表声望值的数字一笔勾销。
“我的声望对于这些来说显然不够。”我哑然失笑,傻子都看得出来。
“我算数不好。”商人在胳膊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