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喜好广布善缘,时时刻刻与人为善,既因为这是圣贤书上的教诲,也因为他非常看重每一股潜在的人情。
古人云:后生可畏。
看人气势,不比看人气象。一个人气势如何,多少也可以从言行举止中看出些端倪。
那位不爱说话的姑娘不仅体魄强韧,而且年纪轻轻便是气海境的修士,体内似还有剑气在孕养。能将外在剑胚炼化进气海窍穴的,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而那小兄弟除了境界差点,体魄气势一看就不逊色姑娘丝毫,甚至犹有过之。更何况竟然还在难度离谱的望气一道上有所涉猎,这让男人越发惊奇。
浩然气浓厚到一定程度,可以外显,但是宋成在自觉达不到这般地步。
不然这位庄主也不会初次见面就如此盛情地款待两位小孩子,说不得就是两桩不得了的善缘。
可是今日,大好局面却是让自己的儿子给搅黄了。自己作为读书人的面子也让儿子给丢得干干净净。经此风波,那两位小侠士对山庄还能有多好的印象?并且若是让外人知晓了,自己还如何在同道人中立足?
更何况山庄有鬼,对于宋成在而言本就不是什么意外事。
“宋彧,给我一个解释。”宋成在沉着脸。
小孩子耷拉着脑袋,也不答话。
“宋彧!”宋成在提高了声音。
小孩子撇了他一眼,脸色苍白,好在不见鬼气。
“宋彧!看着我,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失控!”
小孩子蓦然抬起头,紧紧抿起嘴,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父亲,倔强地一声不吭。
父子二人对峙许久,宋成在面有怒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斤两了,胆子肥了,就敢无视我的命令了?”
一旁的刘氏带着哭腔开口劝阻:“老爷,你不能怪彧儿,这不是彧儿的错啊!”
“怎么?难不成还要怪我这个爹管教不当?你这娘可当得真称职啊。那好,我今日就来好好管教管教我宋成在自己的儿子!”
宋成在作势起身。刘氏见状直扑过来想扯住丈夫的衣衫,但是被宋成在一甩,跪坐在地。
“宋成在!”眼看着丈夫向儿子走去,刘氏顾不了那么多了,怒吼。
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看着妻子,成婚这么多年,妻子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发火。
“为什么别的孩子就不会鬼上身,为什么我们家彧儿就要遭此磨难?你作为一家之主,为什么只想着如何镇压儿子的鬼气,却不去想想根本原因?难道你只会对自己的儿子呼来喝去,对我们呼来喝去吗!你难道就忘了大儿子是因为什么才离家出走的吗?”刘氏声嘶力竭地吼出声,涕泪交错。
宋成在皱紧眉头。
不知为何,一些往事好像被故意隐藏了一般:平时不去想它,便会在脑海里日渐淡化,直到彻底忘却。
可是今日妻子这一哭闹,一下子就激起了那些记忆。
这位一家之主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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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爝浩和纳兰慕一起坐在廊道长椅上,在等结果。
宋庄主当时跟他们讲:仲文山庄一定会给二位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二位再走不迟。
只是这也太久了点。
纳兰慕便干脆盘腿修行,炎爝浩则一直伸长脖子四处望着,希求着宋庄主的突然出现。
只是,没等来宋庄主,反而等来了一个年轻人。那人从天而降,朝着两人点头示意,然后径直朝着一间屋子而去,留下了摸不着头脑的炎爝浩和纳兰慕。
这仲文山庄,这么招贼吗?
“哎,纳兰姐,那人是谁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私宅?”
“我如何晓得。”
“我们要不要去捉他,如今的贼都这么猖狂的吗?”
“……”
“纳兰姐,你咋不说话了,朗朗乾坤之下,行侠仗义之时。”
纳兰慕有些忍不住了:“且不说他是不是贼,宋庄主玉堂境实力,难道感知不到自己家里来了生人?如果真是连他都察觉不到的强者,凭我们两个能拦住吗?逞英雄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好不好?”
炎爝浩摸摸脑袋:“我这不是,捉贼心切嘛。”
纳兰慕不由得有些埋怨:“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多不靠谱!开门碰见鬼,你当时的那股子得意劲儿呢?”
炎爝浩浑身冒冷汗。
纳兰慕最后忍不住清哼一声,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