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忽大忽小,时而狂烈,时而缠绵,令人分不清是什么季节。直至暮色四垂,方始停下。微凉的秋风,穿行于大街小巷,不知不觉中为路人添一丝新愁。华灯初之际,经风雨洗刷的成都,显得更加清新明丽。日间被风雨困于屋内的人群,蜂拥而出。有轻盈如燕,软语如莺的少女;有步伐稳健,声如雷鸣的壮汉;柔美的卖花声,中气十足的货郎唱喝声,令刚刚浮出的寂寞一扫而光。
喧嚣的成都城内,一双寞索的眼神正在随风飘移。一个单薄如剪影的女孩,渐离人群,向着僻静之处而去。凉风轻拂,令她倍觉孤单,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皓洁清冷的星星,无法带给她一丝温暖,唯有轻轻眨着眼睛,目送她走入僻巷深处。
心中的忧愁越结越重,似漫天飞舞的落花,又似浩淼天边的大海。树影摇曵,招来万千愁肠;暗香浮动,散出满巷寂寞。那单薄的身影,在秋风深巷中,显得更加寒瑟瑟、孤零零。
想起娘亲悲怜痛爱而又近乎绝望哀求的眼神,云遥心如刀绞,轻轻停住了脚步,想转身往回走。全身娇慵无力,脚步无论如何亦不听使唤,硬是把她娇小的身躯往巷子深处拖去。眼前便是应天教的后院,院墙不高,云遥咬一咬牙,柳腰轻拧,悄无声息跃了墙头。面青苔满布,雨后更是湿滑,对轻功绝顶的她来说,根本就不受影响,仿似一朵小花飘落松软的青草一般,轻盈盈的,连略微的晃动都不见。但墙头并非久留之地,云遥莲足轻点,快速掠向一座假山。假山可以藏身,却不利于视物,云遥对这里仿似轻车熟路,在假山微一沉吟,头也不抬,身形一旋,似乳燕般向一棵梧桐树飞去。半空中藕臂疾伸,搭粗壮的树枝,娇躯随即翻绕而,再两三个跳跃,身影便淹没于枝叶之中。
院内灯火通明,掩盖了天的星光,藏身于高大的梧桐树,反而更加不易被人察觉。从树往下看,可以看到不时有人走来走去。马天佑的房间就在不远处,房内有灯火,想是应该有人在里面。云遥秀眉轻皱,怔怔的看着马天佑的房间,忽儿兴奋,忽儿悲哀,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一丝恐惧慢慢涌心头,继而遍袭全身。仿似置身于完全陌生的地方,只要一现身,将会出现千百双敌视的目光。她是如此的无助,似一条秋虫,一动不动的伏于树,凉风轻吹,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到底要不要进去,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呢?她害怕的并不是如箭般敌视的目光,也不畏惧面前有多少武林高手要跟她过不去,连马天佑责备的目光,她都可以承受,唯一不敢面对的,是浣儿那种略带妒忌与幽怨的眼神。
第一次见她,正是在这棵梧桐树之下,当时她一脸微笑,但从女人特有的敏感中,能够察觉出这种微笑当中所包含的一丝轻易不为人知的微妙感情。浣儿的出现,令她心中的马天佑开始变得陌生,在他们两人之间,自己成了一个外人。云遥现在的感觉,就如一个偷情的人害怕见到别人的老婆一般,犹豫了半天,始终不敢下去推开那一扇门。
抬头看了一下天的星星,一张俏脸微微泛红,哀莫大于心死,或许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何必再苦苦纠缠?心中轻轻叹息一声,决定回家在娘亲怀里痛哭一番,永世不去想也不再见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人。
“偷偷摸摸的躲在面干什么,何不下来一叙?”一声断喝,吓得树的云遥差点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