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天空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一会儿的功夫便纷纷扬扬的。
到了码头,预先安排接应的人已经等在哪里,这些人和张玉一样,也是金枪值的人。虽然如此,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名义上都是慕容正和上官云的手下。
上官云大声吆喝着:“都给我听好了,手脚利索点,赶紧搬上东西赶紧走,这鬼地方都快把少爷我冻死了。”
慕容正走下船来,常常出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吹动着纷飞的雪沫子,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北方的寒冬真是不可抗拒。
上官云搓着手说道:“你是头一回到北方来吧?怎么样?”
头一回?我上辈子在北方生活了二三十年,你造吗?
慕容正没有回答上官云的话,而是目光望着远处,那些光着脊背还在搬运货物的苦力劳工,身上单薄的衣服怎能抵挡这寒冷的天气?
上官云沉声说道:“在蒙古人眼中,汉人只是下等人。如果你有志气,改变这种局面吧。”
往前没走多远,路边就围过来一群乞丐,同样是穿着单薄的衣服,形容枯槁,麻木的眼神望着衣着华贵的二人。
“可怜可怜……”
“赏点钱吧……”
“好饿……”
慕容正回头看了看上官云,上官云说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掏钱的好,你只要把钱掏出来,会有更多的乞丐围着我们。这个时候,可怜的人可不止眼前的他们。”
上官云的话虽然说着无情,可是却是非常有道理的,没有必要的泛滥同情心,会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正说话的功夫,从远处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管事模样,带着几个仆役嚣张跋扈的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用马鞭驱赶路边的乞丐,那些可怜的乞丐抱头缩尾躲在路边,几个人凑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取暖,完全没有顾及赤着的脚正踩在冰冷的雪窝子里。
为首的管事走过来,朝路边的乞丐啐了口唾沫:“这些该死的贱民,这么大的雪,怎么没把他们冻死?”
慕容正眼神冰冷,上官云眼底已经有了杀意。
看过抗日战争影视剧的人都会走这么个念头——那些伪军要比日本鬼子更可恶!他们没有血性和志气去反抗侵略者,却有足够恶毒的心思去对付比他们还要可怜的老百姓。
“你们二位可是云东主的公子?”
上官云鼻孔朝天,神情恶劣:“长那么大的眼珠子是出气儿用的吗?有事快说,别耽误本公子的事,懒驴上磨屎尿多!”
管事的似乎没有预料到上官云会这么跟他说话,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冻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大胆,我乃镇南王府的管事,你们……”
“行了行了。”上官云扣着耳朵:“别像条狗似的在这乱叫,知道你是镇南王府的人,真给你家王爷丢人。我们哥俩就是云大和云二,有屁快放!”
“你!”
慕容正冷冷的说道:“有事吗?”
“哼,来通知你们一声,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住的地方。”管事鼓着气:“别不识好歹。”
慕容正说道:“心领了,我们还是按我们的规矩来吧,住的地方我们已经让下人找好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我们会联系你们的。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可以走了。”
张士诚自称吴王,割据东南,而此刻元廷风雨飘摇,慕容正和上官云现在的身份,自然不会对一个小小的镇南王管事客客气气。
那管事的也是诧异,前几年的时候张士诚派来的人,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这两年张士诚翅膀硬了,就连手下的人也敢这么跟他说话。不过他好歹还是知道点儿情况的,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二人。
“这个是我们王爷吩咐的!”
“我们已经找好了住处,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管事的自觉丢了面子,恶狠狠地对慕容正说道:“小子,这里可是大都,不是你们钱塘。来这儿得懂这儿的规矩,我们家王爷……”
“即日就去拜会王爷”
管事张口结舌,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们是来拜会我家王爷的,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不过看这两人穿的衣服虽然华丽,可却有些单薄,于是,哼了一声,转身带着几个爪牙离去:“果然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慕容正看着那些人远去,对上官云说道:“看到了吧,我们刚刚一到,人家就找上门了,说明了什么?”
“被盯上了!”上官云抱着胳膊:“话说,这姓云的兄弟二人原本就是来给镇南王送礼的,咱们往死了得罪人家,目的是什么?”
“汪先生已经在三天前到了大都,恐怕他们也被人盯上了。大都现在暗流汹涌,如同一潭浑水,只要把这潭浑水搅活得更浑了,才能浑水摸鱼!”
“要怎么做?”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给镇南王送拜帖!”
“他会见你吗?”
“当然不会。”慕容正说道:“以咱们现在的身份,他自然不会接见,只会派一个比管事更有身份的人来见我们。”
“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可以先安排在那里,到时候方便行事。”
“这个你来看着办吧。”
上官云看了看路边的乞丐:“上次我来大都的时候流名民可没这么多,看来,大都也不是那么繁华……不过,我会找一个相对繁华的地方,尽可能引人注目。”
慕容正点了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张士诚派来的人的时候,就没有人去怀疑我们的真正目的。”
上官云回过头,大声对南际云他们说道:“把船上的剩菜剩饭扔给这些臭乞丐的,咱们今天进大都城,喝他娘个痛快!”
南际云笑了笑,点头示意张玉。
张玉愣了一下,便明白了慕容正和上官云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