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恶劣,野外驻扎艰难,王骏便半推半就的在焉耆候的热情邀约下,让大军入了焉耆候国。
林炜始终记得绍渊的叮嘱,未敢轻信,他将自己最精锐的三百人交给了赤飞扬兄弟,未曾入焉耆,约定了焰火信号,自己带着先锋营跟随大军行动。
自此,西域之征的皇命已基本完成,西域南部均臣服,北部除了且弥和后车师国还未去国封侯外,也都表示了对新朝的效忠。
只待大军在焉耆稍作修整,集齐粮草,继续北上,最多一旬,便可班师。
大军入了焉耆第八日,焉耆候已经将王骏所需粮草备齐。王骏升帐布置了各队之任务,定下次日卯时开拔。
当夜子时,惊变天降。
无数以火油助燃的长箭,如暴雨般袭击了大军营帐,关外干燥,一时之间,营地火光冲天,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逃出了熊熊大火的兵士,如同一个个活靶子,被火场之外的箭手们一一射杀,场面惨烈,这不是战争,是屠杀,活生生的屠杀。
尚还可以组织起反攻的有三处,王骏的亲卫营,林信文麾下,林炜的先锋营。
他们最大限度的利用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形成临时的屏障。
林炜第一时间已经发射了焰火,让赤飞扬带队来援。
焉耆候、且弥、后车师国早已与北匈奴的呼揭部勾结,欲叛出新朝,归于北匈奴。后见新朝派出大军,来势汹汹,又在西域戎卢一战立威,故定下此计。先由焉耆候示弱于人,再送上粮草,消除戒心,趁大军不备,火烧军营。
四处联合,共筹得精兵万余,已是举国之力,孤注一掷。
赤飞扬带人自外攻入时,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加之先锋营的连弩都在这三百人手里,故而攻击异常激烈,仓促之间,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赤飞扬以哨声通知林炜,林炜带领先锋营迅速向赤飞扬靠近,同时派传令兵向其他几路传递信息。
联军之中大多是神射手,短暂的慌乱之后,又迅速组织了反击,一时之间战况异常激烈。
一箭射来,总有哀嚎声起。
王骏在亲卫的保护下,付出了死伤惨重的代价,最先脱离了包围圈,林信文身负为大军断后的军令,在焉耆苦战,林炜寻到父亲时,林信文已身负重伤。
“炜儿,不要管我!”浑身浴血的老将军怒喝,“此战惨败,我若活着,必然难逃陛下降罪,也许是满门抄斩,我若战死,加之你的战功,也许可保林家门楣……但你必须活着,活着,才可以为林家发声,你明白吗?”
“父亲……”
“快走,保护好你母亲和弟弟……”
林炜狠下心来,一勒马缰,纵马回身,两行虎泪随风洒落。
林信文胸口又被对手刺中一枪,他发狠般不退反进,长枪穿体而过,他在对手目瞪口呆之际,手中大刀唰的砍过,一颗头颅应声落地,鲜血喷了他一脸。随后林信文亦颓然倒地,虎目圆睁,已然没有了气息。
“将军!”
“将军!”
……
追随了他多年亲卫的嘶吼被掩埋在惨烈的战场上,林信文所带的三万兵马,在此战中为了断后,战至力竭,无一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