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弟子没用，弟子懦弱！我没能救出少主，请师傅责罚，请师傅赐死！”</p>
水猴跪在地上，手里捧着粱改地的骨灰，瑟瑟发抖。</p>
他把向长风和赵世闲斩杀粱改地的场面，一五一十描述清楚，等待着师傅发落。</p>
其实水猴不怕死。</p>
他对梁改天绝对忠诚，哪怕让他自杀，他都毫不犹豫。</p>
水猴心里就是愧疚。</p>
他憎恨自己太弱，只能眼睁睁看着少主被凶徒所杀，却无能为力。</p>
他辜负了师傅的栽培。</p>
“起来吧！”</p>
时间过去很久。</p>
井下密室内的温度时而闷热，时而冰冷，梁改天一直坐在原地，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这么久时间，他就如一个雕塑，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p>
“师……师傅……”</p>
水猴心里更加害怕。</p>
师傅是个脾气暴躁的人。</p>
只要遭遇一点点不顺心的事情，师傅都会大发雷霆，痛骂手下，乱砸东西，甚至还要杀几个人泄愤。</p>
这一次是痛失独子啊，师傅却没有暴怒。</p>
这不是个好信号。</p>
太平静了。</p>
平静的像一颗停止跳动的心脏。</p>
师傅上一次这样平静，还是五年之前，发现师母和赵世闲关系的时候。</p>
同时，也是唯一的一次。</p>
水猴了解师傅。</p>
越是平静，师傅内心压抑的火焰就更加**，一旦爆发出来，绝对是毁天灭地。</p>
水猴浑身冰冷，嘴唇都开始发紫。</p>
他希望师傅辱骂自己，责罚自己，唯独不想看到师傅太平静。</p>
五年前，师傅震怒，让中州一座城池出现瘟疫，瘟疫扩散开来，波及七个城池，死亡之人，数量达百万级。</p>
最后还是大量皇宫太医出山，才控制住瘟疫。</p>
当然，师傅也承受着史无前例的反噬痛苦。</p>
师傅憎恨那座城池。</p>
那是他和师母认识的地方，也是师母的家乡，更是赵氏皇朝的城池。</p>
师傅天赋异禀，是一种罕见的毒体：引蝗乱世体。</p>
五年之前，其实师傅只是想毁一座城池，可瘟疫一旦蔓延开来，便如洪水滔天，师傅有引祸而来的能力，却没有阻止瘟疫灾祸的本事。</p>
引蝗乱世体的反噬同样恐怖。</p>
天道惩戒。</p>
死于灾祸的人越多，师傅的肉身就会越痛苦，五年前的那一灾，师傅失去了嗅觉，失去了味觉，如果不是及时避开阳光，师傅的眼也会瞎。</p>
直至现在，哪怕师傅已经宗师后期，也依然不敢出现在阳光之下。</p>
师傅只能终日藏在地底深处，也只有暴雨的深夜，师傅才敢去地面透透气。</p>
他老人家甚至连月光都忌惮。</p>
引蝗乱世体，更像是一种诅咒。</p>
水猴害怕师傅开启灾体。</p>
他并不是担心生灵涂炭，他是怕师傅承受不住反噬，会先自己一步离开世界。</p>
可恶。</p>
同样是非凡圣体，赵世闲的恒生不灭体，就能肉身不朽，根本没有反噬。</p>
这个该死的世界，对师傅太不公平。</p>
该死的老天爷，为什么总是在节骨眼上欺辱我师傅。</p>
这一场大战结束，师傅明明可以突破超凡，少主也可以逆转到赵世闲体内，到时候师傅想办法斩杀中州皇帝，那少主就是皇帝，师傅太上皇。</p>
师傅的心结，是被赵世闲戴了绿帽子。</p>
等少主登基，师傅堂堂太上皇，想宠幸谁，就可以宠幸谁，后宫佳丽三千，全是区区**……报了绿帽之仇，师傅心结打开，皆大欢喜。</p>
可恶！</p>
可恶！</p>
可恶啊！</p>
全毁了，全被那个叫向长风的小畜生给毁了。</p>
可恶的赵世闲，你被折磨五年，居然还可以偷偷修炼，居然暗中突破绝顶，你卑鄙无耻……</p>
水猴咬牙切齿，尖锐的手指甲早已经穿透手掌，鲜血直流。</p>
其实仅仅向长风一个绝顶，他也可以拼死给少主争来一个逃亡契机。</p>
可恶的赵世闲，你就是个噩梦。</p>
可恨啊。</p>
自己没用，只能拿回来骨灰。</p>
“不怪你……天地精华复苏，天下武道如浪翻涌，中州人才济济，怎么可能没有天骄横空出世，是我大意了，是我害了我儿子。”</p>
“我也是个蠢货，恒生不灭体，怎么可能那么简单。”</p>
“我没料到，这赵世闲还在偷偷修炼，并且已经暗中突破绝顶……是我蠢，我害了我的儿！”</p>
梁改天还是那幅平静的表情。</p>
甚至，比刚才还要更加安静。</p>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一个朗读者，字正腔圆，语气是一种恒定的频率。</p>
没有波澜。</p>
没有音调。</p>
诡异到无以复加。</p>
“师傅，弟子愿意给少主陪葬！少主骨灰已经送到，弟子使命完成，这就去阴间陪少主一程，下辈子再孝顺师傅！”</p>
水猴举起手掌，毫不犹豫朝天灵盖拍下去。</p>
他从小就发誓，一定要做对师傅有用的人。</p>
哪怕能舒缓师傅一点点怒气，这条命也值得了。</p>
他不想让师傅再动引蝗乱世体，他怕师傅的肉身会坍塌，会先一步死去。</p>
轰隆！</p>
水猴一掌落下，却没有接触到头皮，而是被一层屏障阻挡。</p>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命，也无法平息我的怒气！”</p>
“这是我梁家的仇，你拦不住，你也没资格拦！我会要让那个叫向长风的年轻人，受到应有的代价。”</p>
“水猴，你确定那个年轻人没有易容吧？”</p>
梁改天还是念文章一般的语气。</p>
“确认，弟子虽然不擅长厮杀，但没有任何的易容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p>
水猴目光坚毅，对自己极其自信。</p>
“向长风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p>
“你想办法，再去调查向长风的身世，结合画像，一定要清清楚楚，必须确定是他本人……我梁改天也不想被借刀杀人。”</p>
梁改天又道。</p>
“是，弟子回来八角城时，已经秘密安排玄池堂去调查……听手下说，向长风很出名，是中州魔教的小教主，但具体是不是杀少主的人，还没有确认，玄池堂很快可以调查清楚。”</p>
水猴急忙道。</p>
八角城潜伏着一个叫玄池堂的小帮派。</p>
玄池堂平日里很低调，哪怕遇到一些争执，也会选择隐忍，他们只是在八角城承揽一些不起眼的小生意。</p>
其实，玄池堂是天柱安插在八角城的钉子。</p>
玄池堂的成员，皆是年年从天柱筛选出来的忠诚信徒。</p>
外人看来，天柱是对齐目国天才的筛选，冒头者全是齐目国王族，其实让王族大展风采，是故意掩人耳目而已。</p>
玄池堂成员，属水猴子管理，皆是天柱历练的失败者，皆是齐目国平民天才，绝对忠诚。</p>
他们被秘密收拢，秘密培养，最终形成一股可怕势力，秘密潜伏在中州，八角城是核心据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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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拉拢了齐目国的王族，虽然中州很多强者知道天柱存在，但也没有太多关注，更没有不惜代价来歼灭。</p>
毕竟，区区天柱，对中洲根本没有任何威胁。</p>
水猴下井之前，就已经先一步见过玄池堂的人，也简单调查过向长风的背景。</p>
目前只差画像的最终确认。</p>
“水猴，去一趟城外。”</p>
“我原计划，在四国盟军打到城下的时候，摧毁城墙，让四城灾民涌进来，坏了中州的战争布局。”</p>
“灾民暴动，八角城失守，可以干扰赵琪基的心神，到时候方便我活捉他，抽干他浑身精气，这样我也差不多超凡了。”</p>
“现在我主意已变，我要把十几万灾民炼成瘟疫蝗虫，我要让瘟疫在中州四面开花，我要让中州死去上亿人，给我儿子去陪葬。”</p>
“我要让中州皇帝服软，让他亲自下令去抓向长风，让皇帝去诛杀向长风的十族，让中州百姓挖向家祖坟，让整个中洲都唾弃向长风这一族。”</p>
“水猴子，这是我的灾血……让玄池堂把水蝗虫释放在城外。那群灾民饿了这么久，肯定会有人吃水蝗虫……瘟疫的种子，也就种下了。”</p>
嗡！</p>
梁改天手指一弹，五滴鲜血从他指尖渗透出来，呈一种似黑非黑，似红非红的妖异颜色，血滴就这样漂浮在空中，诡异阴森。</p>
轰！</p>
梁改天手掌一挥，不远处飞过来五个瓷瓶。</p>
啵啵啵啵啵！</p>
五滴灾血，分别落在五个瓷瓶里，最后一一摆放在水猴子身前。</p>
哒！</p>
同时，梁改天嘴里的一颗牙齿，悄悄坠落在地上。</p>
他皱着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