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他在第一页翻到，九十八县中，心思不正并且勾结朝廷的，竟然有六十人。</p>
这还得去除他任命的二十来县。</p>
换句话来说，真正心向他，或者中立的，只有十来人。</p>
州府一级更不用说，那是九成。</p>
“我的那些俸禄，是喂了狗啊！”</p>
朱谊汐感慨万千。</p>
听这话，孙长舟犹豫片刻，谨慎道：“殿下，您别看国朝官吏俸禄不多，但私底下却钱囊颇丰，京官们的冰炭等孝敬，可不是才来的。”</p>
“怎么，除了火耗还有什么？”</p>
朱谊汐奇道。</p>
他之前处于底层，后来又从军，对于地方官着实了解不多。</p>
见此，孙长舟这位密探头子，开始透露地方官吏是何其贪婪的一面。</p>
除了下属，官商的孝敬外，像是县令这一级，更是有规定的收入——摊派。</p>
即，按照各县的富裕程度，向每里（百十户为一里）摊牌三十两至百两不等的摊牌银。</p>
这其本意，就是地方百姓希望以钱来换取知县不折腾，结果反倒成了惯例。</p>
不管我怎么瞎折腾，你反正要先给我钱。</p>
光是这一项，普通知县一年最少得银千两。</p>
除此外，像是国事贪污（赈灾、修堤等）、杂税（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霸贪（诉讼两头通吃）等等，层出不穷。</p>
所以，古代讲究不折腾，就是这个道理。</p>
一旦有事，官吏就会上下其手，好事变坏事。</p>
“摊派，杂税……”</p>
朱谊汐了然，自己每个月增加几十块银币，对于这些百里侯来说，不过是挠痒痒。</p>
让他们因此放弃贪污，不亚于为芝麻丢西瓜，得不偿失。</p>
自然，他们并没有多少感激之情，反而愤愤不平。</p>
“全都拿下吧！”</p>
豫王直接扔下档案，轻声道。</p>
“总什么罪名？”</p>
孙长舟皱眉道：“殿下，没有适当的借口，恐怕会惹来麻烦。”</p>
“贪污自然用不得。”</p>
朱谊汐轻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指着说它黑，反而会狗急跳墙。”</p>
“这样，洞庭湖以南的，就网织罪名，说是勾结西贼，意图叛逆，全部抄家贬职，关押到农场干活去。”</p>
“洞庭湖以北的，就说是勾结闯贼，三心二意，居心不良，颠覆朝廷，同样抄家贬职，去农场改造。”</p>
豫王随口就编织了借口。</p>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p>
在上位者，随便就能说出几个借口。</p>
孙长舟低头，一脸的认真。</p>
这就是权势，豫王的权势，决定湖广百万人的生死，即使是县令也不过碾死一只蚂蚁。</p>
“不过，与叛逆相比，本王只将他们去农场改造，的确是宽宏大量了。”</p>
朱谊汐轻笑起来：“至于州、府一级，影响太大，就按照孙督师的手段，挑个佐贰官抄家吧！敲山震虎嘛！”</p>
孙传庭督师陕西，为了治理贪污，直接将知县的佐贰官，如县丞等，斩杀殆尽，有力的震慑全陕，赋税征收极其顺利。</p>
“遵命！”</p>
孙长舟感觉自己的心脏不断地跳跃着，这是兴奋，锦衣卫真的要复苏了。</p>
“不过，承奉司会跟从审查！”</p>
豫王最后补充道。</p>
这是给搜讨科拴上狗绳，防止其跳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