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柏青领着风星河来到了钟楼附近的一栋居民楼。
这里的环境比金玉屋差劲多了,楼道里甚至还有老鼠跑过。
风星河跟着罗柏青走进去了,却把江流月留在了外面。毕竟里面太脏了。
一面上楼,罗柏青说:“您若是要找您的妹妹,需提供一点与她有关的物品。例如她用过的文具,或者干脆是她的指甲、头发等等身体成分。”
风星河微微一怔,出门匆忙,他怎会想到要带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最后还是想起,上次去帮她参加体测,梳妆打扮的时候,有一只没用上的发夹落在裤子口袋里了。他连忙取出来,递给罗柏青。
后者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打开了房门。
“进来吧。”他欠过半个身子,让风星河先走进去。
沙发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正在看电视。大的三十多岁,脸上有刀疤。小的才十多岁,正握着小拳头紧张兮兮地盯着电视里的球赛节目。
尔后,他们便抬起头,目光与风星河对上了。
“啊!是那个偷鸟贼!”
他大声叫嚷起来了。
风星河刚想后退,不料身后罗柏青已经走进来,关上了门。
他只好转过身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看着那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攥着拳头走过来的刀疤脸男人。
“达……达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这刀疤脸,正是达希城。
只见他咧嘴冷冷一笑,说道:“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沙发上的小达早已嚷着:“爸爸,揍他,揍他!”
罗柏青瞪了他一眼,凶道:“坐那儿,别说话!”
小达顿时噘着嘴坐下不吭气了。
罗柏青对达希城说:“他已经继承了樊老先生的一切。所以你现在不可对他不敬。你若是对他不敬,便是对樊老先生不敬。老先生当初救我们于水火,这份恩情,不得辜负。”
达希城紧紧握着拳头,瞪了风星河半天,最后很恨地咬了咬牙,才算是偃旗息鼓。坐回沙发上去了。
罗柏青拿着发夹走到桌旁,用镊子夹出一根头发,放到白色的碟子里,端到了达希城面前的茶几上。
达希城冷哼一声,缓缓把头发握在手里,身上泛起格拉维瑞斯能力的光芒。
“他的能力是‘追踪’。”罗柏青淡淡的说道。“上次他从金言那儿找到你,就是用的这个能力。这一次,他一定能帮你找到妹妹。”
风星河一脸苦笑,低声问道:“您是他的什么人啊?”
罗柏青眨眨眼睛,笑到:“我女儿罗苏珍,嫁给他做老婆了。”
“哦,原来您是他老丈人。怪不得,怪不得。”风星河连连点头。
这时候,达希城似乎已经追踪完了。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在东柏坡街118号的地下。奇怪了,那里不是南城区最大的采购商场吗?”
“嗯,是的。”罗柏青皱了下眉,说道:“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吧,建筑已经有些老化了。近两年已经陆陆续续的要迁址了,五层以上的区域已经人去楼空。”
风星河深吸一口气,对罗柏青和达希城一拱手,说道:“感谢二位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达希城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罗柏青却是笑道:“您言重了。我是您的管家,区区找人一事,自然是本分。”
小达坐在沙发上,有些不服气地握着拳头,显然是不明白自己的爷爷为什么对他礼遇有加。
下楼的时候,罗柏青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家原本是经营烟酒的,却因为经营不善,生意不景气。恰好在这时候,我女儿病了,查出来是癌症中晚期。化疗花干净了我们家的钱。到最后,欠债累累,却又还不上,害希城丢了工作,不得不去混迹黑市弄钱。”
他有些感动地看着风星河,说道:“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当初我在他落魄时把女儿嫁给了他,他在患难之时,也未曾离开。后来,多亏樊老先生资助,我们家才算是渡过难关,我女儿的病才慢慢被治愈。
“樊老先生当时是做什么的?”风星河好奇地问道。他只知道樊老先生颇有资产,却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
“你……你竟然不知道么?”罗柏青略有些惊愕地问道,旋即笑道:“樊老先生,当年是np市盛名昭然的赌王呀。”
“!真的?”风星河吃了一惊。他本以为樊老先生是生意人,却没想到竟然是博弈人。
“当然是真的。”罗柏青白了他一眼。“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之后,樊老先生发现我颇有政务才能,便招收了我做管家。”罗柏青抚着胡须,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当时都已经快五十岁了,几乎退休,却为了养家糊口,又要折腾这么多年。好在樊老先生知道我的能耐有几分,从没给我指派过太重的活计。”
“嗯,樊老先生确实是个大善人。”风星河深有同感。当初他刚来np市,被那七八千弗多币一个月的天价房租好悬没有压死。好在樊老先生给他提供了这八百弗多币一个月的、几乎如同白住的房子,这才慢慢地缓过劲儿来。
“唉,可是老天啊,往往对善人下手极狠。”罗柏青摇了摇头。“樊老先生,即将金盆洗手的时候,却是被一个小子陷害了,丢掉了近半财产,还丢了一个儿子。”
“?!怎么回事?”
“唉,长话短说吧。有个号称仙王圣手的家伙,曾与樊老先生对赌,放下狠话,十回合内赢净赌王的全部家产。”
“十回合。未免有些太狂了吧?”
“哼哼,是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十回合过完,自己才是被赢完的那一方。”
“漂亮。”
“嘻嘻,我也觉得干得漂亮。这“仙王圣手”平时为人阴损,常以言语讥讽挤兑,令对手上头,最终被博去全部家产。因此自封了个‘抄家圣手’。樊老先生看不惯他以死相逼的作风,便将他赢了个干净。”
“自作自受。活该!”
“不错。可没想到这仙王圣手,抄别人家的时候快活逍遥,轮到自己被抄家的时候,就受不了了。”罗柏青冷冷地笑道。“被樊老先生赢光家产之后,他竟怒极攻心,当场发誓要报复樊老先生。”
“这就有点小心眼了。”风星河摇了摇头,“敬人者,人恒敬之;辱人者,人恒辱之。这仙王圣手既然平时不留一线,便要做好被别人抄家的准备。”
“害,这个杂种,狗种,我呸!”
罗柏青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说道。风星河没有说话,只静静等待他讲下去。
只听罗柏青说道:“他自知没能力赢过樊老先生,便对当时只有16岁的樊老先生的儿子下手。那孩子当时正值青春期,性子又特别耿。仙王圣手乔庄一番之后,故意结识了樊老先生的儿子,拉他去花天酒地的吃喝。樊老先生给他的零花钱虽然多,但也架不住这么花天酒地的挥霍,不久便空了。这时候,他他却用言语挤兑,让樊老先生的儿子赊账。”
“小孩子哪里架得住他的激将。几句“穷鬼”“胆小鬼”一下去,樊老先生的儿子立刻就赊账了。但这却是噩梦的开始。那一天两人去了一家按摩城,点了一桌子啤酒小菜,边泡脚边吃饭。吃完了东西已结账,才发现竟欠了一百四十多万弗多币。”
“樊老先生的儿子当时大惊,连忙索要账单。然而那仙王圣手却立刻拿着清单指出,他在这里消费的时候,点了‘特殊服务’。那特殊服务,要一万多元一次,而他在这里点了上百次,自然要一百四十多万。”
“这‘服务’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怎么这么贵?”
“害,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他拿着账单百口莫辩的时候,警察却是来了。与之同来的,还有他班上的一位女同学。这女同学是他心仪的对象,此时却拿着那账单,口口声声地骂樊老先生的儿子无耻、下流。警察也说要把他带回局子里调查调查。”
“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樊老先生的儿子当时便急了,争得脸红脖子粗,非要在那女生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可那女生收了仙王圣手一笔钱,自然不会轻易饶过他。最后,樊老先生的儿子怒了,吼道:‘你们都不相信我,我以死自证清白,可行了吧?’说完,便一头撞到墙上,头破血流。”
“好狠毒。”风星河咬了咬牙。“这是活活将人逼死呀。”
他自问,若是自己十五六岁时候遭遇了这种情况,多多少少有点血性,恐怕也会做同样的蠢事。
当然,若是再长大两岁,心智稍微成熟点,恐怕那孩子就不会这么做了。最起码,也要打个电话,先把樊老先生叫来,再看怎么处理。
“最后,樊老先生的儿子还是没抢就过来,失血过多,死了。那是樊老先唯一的儿子,他的妻子早逝,只留下了那么个独苗。而且,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家按摩城便是这仙王圣手的朋友开的。只是可惜,这狗贼明明是杀人凶手,却只是因为教唆罪,被判了十六年刑。他入狱以前,恶狠狠的扬言,这只是一笔利息。出狱以后,他一定要在读桌上将樊老先生连根拔起,以一雪前耻。”
罗柏青叹了口气,说道:“樊老先生已经老了,心神衰退,手法已经上不了桌,如今无力再应他的挑战。但是这杀子之仇,却是不得不报。他老人家无儿无女,如今你做了他的继承人,便一定要将这心结替他了却。”
“嗯,放心吧。”风星河点了点头,说道:“樊老先生待我不薄。我有机会,定要将那仙王圣手彻底送走。”
“凭借我右眼的优势。”他心中暗自想到。
得知了地点,他载上江流月,驰向南城区。
——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啼。
靠在天台栏杆上的卡洛斯睁开了眼睛。
那只鹰,爪子里提着一个少女。
飞到近前,他将她丢在了天台上,身体逐渐变形,化作了一个人。
“卡洛斯大人。陛下让我将这丫头送还过来。她已经在神河水之中浸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