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一脸委屈地将忠右卫门的话转述给了宗钏,当然,逃兵那些不光彩的事迹全都被省略了。
宗钏略一沉思,沉声道:“当时本将正担任松山卫指挥使,辅佐李总兵经略辽东,确实收到了时任建州左卫指挥使的哈赤的奏报,不过据我所知,当初与汝作战的是海西女真四部之一的乌拉部,而非建州女真,指挥作战的主帅是乌拉贝勒胞弟布占泰,而非满洲贝勒族叔履泰,看来你是杀错人、报错仇了啊。”
“我不管这么多,只要是女真人都该死!”忠右卫门大手一挥,厉声呵斥道:“败军之将便是俎上鱼肉,想杀便杀,想剐便剐,不用跟你们讲道理,来人,将这些俘虏押下去,但凡发现有谁试图逃脱,大可先斩后奏。”
“哈哈。”说罢,便见数名武士走进大殿,将所剩十一人押去仓房,忠右卫门瞥了翻译一眼,冷哼一声便走出了大殿。
殿中诸将此时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纷纷凑到纲直跟前,劝说道:“大人,此番拖住前锋立下首功的乃是您,可忠右卫门却不把您放在眼里,狂妄自大,俨然他才是首功之人,如此行径有违武士之道啊。”
纲直虽然也有不悦,但考虑到当前的形势,还是希望避免节外生枝:“大家错怪芦塚大人了,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他之所以这样冒失,想必也并非本意,乃是受复仇之心驱使,所以还请诸位多多包涵,以大局为重,切莫伤了和气,让明军有机可乘。”
“吾等明白了,一切都听长船大人安排。”见身为当事人的纲直都不生气,众人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退回各处,防备明军偷袭。
与此同时,秀保已与基次一道,来到忠州以西的阳城,与准备翻越鸟岭的秀忠和高虎汇合,此时他手上的总兵力仅有两千八百人。
正如长政料想的一样,基次虽被赶出家门,但并未出卖主家,而是诈称自己的三百人是黑田家的先锋,大部队还要晚些时日才能抵达成欢里。
一听“晚些时日”,秀保便明白长政是何用意了,如今形势十分危急,根本容不得他坐等援军,与其被动地等待长政和秀元,贻误战机,倒不如主动出击,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想到这里,秀保一改最初的作战方案,率军由成欢里开拔,退至镇川,沿竹岭南麓潜行至阳城,与受命驻留此地的高虎等人会合。当天深夜,秀保便在阳城县衙召开军议,决定让秀忠先行返回闻庆,率领中路军一万六千北上,不过北上地点并非在鸟岭,而是在选择江原道与庆尚道交界的太白山,此处位于堤川东南,远在明军的“忠州—堤川—丹阳三角防御圈”之外,最重要的是此地尚在日军之手,由此突入江原道,定不会引起明军注意。
至于秀保手上的有限兵力,则是分成三路,西路由高吉和清兴率领,兵力一千,主要负责佯攻忠州,拖延明军;南路由高虎和隆清率领,兵力八百,主要负责攻取丹阳,抢占渡口,为秀家突围创造条件;北路则是由秀保亲自率领,资吉、俊矩、一晴、晴胜以及基次辅佐,突袭云岭关隘。
然而,这一方案遭到了除秀保以外所有将领的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