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保一脸不解地看着崇传:“难道我也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么?已经有了近江派和尾张派,我可不想再出现个什么大和派,这样反而更不利于政权的稳定。”“我也没让您自成一派啊,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地位的特殊性么?”崇传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殿下亲生父母、养父母皆是尾张人,这可是很好的筹码啊!至于近江方面,您可别忘了长束正家和堀尾吉晴两位,他们一个属于五奉行,一个属于三中老,在近江派里也是不可轻视的角色呀,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浅井井赖么,其父浅井备前守长政在北近江可谓家喻户晓,何不加以利用呢?”
听了崇传之言,秀保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大的优势啊,可是崇传接下来的话又着实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这左右逢迎是好事也是坏事,处理得不好反而会被两派所厌恶,成为所谓的两面派,到时候恐怕不仅团结不了内部,反而会被排挤出政权核心啊。您觉得是不是应该有所侧重呢,尾张还是近江,请您仔细掂量。”
秀保如今脑子一团乱麻,本以为只要获得秀吉信任就能树立足够的权威,到时候自然就能压制其他势力保证政权的稳定,可是竟崇传这么一分析,自己反而可能处在一个不利的位置,稍有不慎很可能就被排除出政权。正当他冥思苦想解决方案之时,崇传突然紧闭双目,双手合十,神情悲怆地念道:“阿弥陀佛,关白殿下现已驾鹤西去,主公可以回去向太阁复命了。”
“兄长死了啊。”秀保瘫坐在地上,思绪也回归了现实,他不敢前去检视,谁愿意拎着自己兄长的首级去邀功请赏呢。崇传见秀保面露难色,于是站起身来朝秀次切腹的内室走去,边走边说道:“就让贫僧前去为关白殿下超度吧,主公在此等候便是。”
不一会工夫,崇传面无表情地从内室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木匣子,自言自语道:“主公欣慰吧,关白殿下走得很安详,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呢。”秀保哭着爬到崇传面前,从他手中夺下了木匣,死死地抱在怀里,痛苦地请求秀次的宽恕。
这时崇传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交到秀保手中,说道:“替关白殿下担任介错的隆西堂大师也追随殿下去了,贫僧还要前去稍微处理下,这是关白殿下留给您的信,请您过目。”说完崇传便又回到内室去了,大堂只留下了秀保一个人。
信折叠地很规整,而且墨迹已干,秀保一看便知道是以前就写好了的,将信展开,秀次清秀隽永的笔迹跃然纸上,不得不承认,虽然秀次政治头脑不高,但是在文化方面还是颇有造诣的,这些成绩从他遗留下来的书信和和歌等物中可以窥知一二。
信中内容如下:
“吾弟秀保亲启:
吾写此信时尚为人,汝观此信时吾已为鬼,悲怨至极几欲搁笔,然欲让汝知为兄之所想,勉强为之。
吾本苗字三好,蒙太阁之恩入继羽柴,后更以丰臣秀次之名继任关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踌躇满志,尝图继太阁而开盛世,报天恩以创太平,泱泱大业,了然于胸,招贤纳才,以图作为,此乃吾生最为辉煌之时。
然拾丸之生必使吾为之死也,太阁有心传为嫡子,吾之奈何?削吾官爵,诛吾朋党,囚吾妻子,流吾高野,吾有何错,竟落得如此下场?噫,非吾之错也,乃吾太阁有意除吾而存拾丸也。吾自知无力相抗,但求汝等本家亲族不被牵连,此乃万幸也。
聚乐第一见至今已逾六月,为兄甚是思念,然深知汝避嫌躲祸,不肯相聚,心中不免有怨;吾诉心事于隆西堂,大师曰:‘不见胜于相见,不见则兄弟各保其命,相见则两族俱损,实乃黄门之智也。’吾恍然大悟,深以为然,乃知吾家辰千代睿智不输他人也,心情渐宽,不复怨汝,遂以私货赠汝,日后以此信示木村常陆介可得之。
吾尝获封尾、势、江三州逾百万石奉行,虽不吝钱财交各路朋友,仍有天正大判一万三千、小判两万枚存于府中,今日一并予汝;
字画、茶器、金银器物千余件藏于八幡城,可差人以此信前去取之;
吾尝购大量兵甲、铁炮、弹丸乃至硝石于南蛮,本为防变,然事发突然,今已无用矣,一并归汝,持吾印信至堺之芝十理右卫门处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