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呤——</p>
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p>
“喂，重案一号！”</p>
行政办的小周接起电话。</p>
一秒后，他肩背挺直，“是！收到！”</p>
挂了电话，他立马去白慕川的办公室，汇报情况。</p>
“头儿，有大领导要过来视察。”</p>
白慕川从堆积如山的公文里抬头，看他一眼，“知道了。”</p>
小周怔一下。</p>
没别的吩咐了？</p>
他指了指门外：“那我……出去了？”</p>
白慕川：“要不要留你吃晚饭？”</p>
小周：“……”</p>
办公室的门合上，他灰溜溜地离开了。</p>
刚才电话里，是分管领导打来的，说一会有部里的大领导要过来，让大家准备一下。</p>
分级领导说很重要的大领导，不论是谁，那就一定是需要注意的。所谓“准备”，一般情况下，有交代下来，会事先把糟乱的办公室收拾一下，文件归整好，地面洒扫干净，办公室场所要保持窗明几净，警员个个精神抖擞，保持旺盛的士气，至少看上去要像那么回事。</p>
然而，他汇报给白慕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完全没有安排。</p>
于是，该邋遢的依旧邋遢，该散乱的依旧散乱，一个个黑着熊猫眼，像三天没睡觉似的。</p>
分明显，大领导视察，这样的警容和精神面貌……是不合适的。</p>
可头儿不发话，谁来吭声？</p>
小周一直忐忑，队里的人压根不知情，毫无反应，直到分管领导带着大领导到来。</p>
没有人准备，整个队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忙，看到突如其来的一众老同志，个个发懵。</p>
“咳！”分管领导姓韩，他看这状态，愣了一下，大概也没有想到事先通知了会是这样，尴尬地咳嗽一下，“你们白队呢？”</p>
被他们逮着询问的人，是唐元初。</p>
他看着那个人人捧着的“大领导”，隐隐觉得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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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分管领导问起，他赶紧挺直脊背回答。</p>
“报告。在办公室！”</p>
不安排，不迎接，还坐在办公室。</p>
分管领导又是一声咳，“去叫一下，咱们开个短会。”</p>
“是！”</p>
唐元初蹭蹭小跑离开。</p>
分管领导带着大领导在厅内四处巡视着，看到“脏、乱、差”直皱眉头，可大领导没什么反应，一直面带微笑，他也就不好表态，只不停对他介绍重案一号的工作，然后说同志们辛苦了……</p>
白慕川是三分钟之后出来的。</p>
走到大厅里，拍了两个响亮的巴掌。</p>
“各队、各组负责人，到小会议室，开个短会。”</p>
分管领导：“……”</p>
他说短会，白慕川果然“领会了精神”。</p>
队长、组长，一共才几个啊？大领导来了，不要脸的么，不需要隆重欢迎的么？</p>
白慕川率先去了会议室。</p>
大领导紧随其后，在门口，看他一眼。</p>
“最近大家的工作强度，是不是有点大？”</p>
白慕川推开门，算是欢迎领导进去，回答得却漫不经心。</p>
“你都看到了，事情多，人手不够，都是累的。”</p>
回答可以说很走心了！</p>
大领导看他一眼，不吭声，坐到了会议室的主位。</p>
分管领导见状，“白队不喜欢搞面子工程，是个好事，刚好可以看到同志们最朴实的工作状态……”</p>
白慕川不回答。</p>
大领导也不说话。</p>
分管领导一个人说完，坐到了次位。</p>
程正、权少腾、丁一凡、尤洪、余海宁……一干队长、组长们很快到会。</p>
重案一号是部里的直属机构，由刑事侦察局垂直管辖，韩局是刑事侦察局的头儿。</p>
会议由他主持。</p>
“各位，这位是程副部长，今儿是专程过来看望大家的，想必大家都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多做介绍。总之，部里对咱们重案一号，是非常的重视……”</p>
大家确实都认识。</p>
在这里的人，也大抵都知道程正与程为季的关系，所以，哪怕程正不合群，为人性冷，从不跟人主动说话，大家私底下腹诽，嘴上谁也不会说他半个不字。</p>
但白慕川——</p>
他会怼程正。</p>
他与程家的关系，也几乎没人知道。</p>
“下面，有请领导讲话！”</p>
程为季主抓反恐工作，但他职务摆在那里，来这里视察工作，当然该重视的，至少得有一个隆重接待的态度，可由于白慕川的“不作为”，小会议室就那么几个人，稀啦啦的几个巴掌声，实在不像样子。</p>
所以，分管领导一个人将掌声延长了很久……</p>
程正季面无表情，“大家不用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我今天就是顺路过来看看的。部里最近正与部队搞一个反恐联合演习，然后，我又听到一些风声，有人要趁着咱们过大年搞些事情。这就已经不单是咱们刑事侦察局的事情了。所以，接下来，我们会组织各单位，提供更为快捷方便的合作机制……”</p>
做事最难的就是程序。</p>
协调各单位也是工作中最麻烦的一个环节。</p>
比如最近严查“浴盐”之祸，这一块的行动，主要是缉毒那边，重案一号拿到资料，往往是滞后的。</p>
因此程为季的话，算是说到大家心坎上了。</p>
等他讲完话，众人纷纷拍掌。</p>
这一次的掌声，比刚才更响亮。</p>
轮到大家发表意见的时候，也纷纷表示“领导同志急人所急”，说尽了褒奖之词。</p>
程为季又详细询问了一些工作上的进展，做了几点指示，就完事了。</p>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果然是短会。</p>
会后，程为季带着一个秘书一个主任视察了技检、痕检、情报等各单位，把大家都表扬了一遍。</p>
视察工作圆满结束。</p>
领导的车，等在外面。</p>
但程为季还没离开，程馨就找了个由头，说想单独向他汇报一下工作。</p>
程馨与程正一样，在重案一号做内勤，在刑警工作中，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但平常她的工作，没有任何人会随便置疑……当然，也因为她的工作，主要就是一些复制、打印、整理文档类的杂物，并不十分重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p>
程馨已经为此憋了一肚子火。</p>
找过程正、找过白慕川，毫无作用。</p>
他们都认为她“资历浅”，该慢慢学习。</p>
尤其刚才她听说程为季来了，想要参会说下情况，被白慕川阻止不说，他还故意讽刺地对她一笑。</p>
那个笑，太刺眼，程馨忍不住，闯上来了。</p>
“领导，我是刑事侦查学硕士研究生，我认为我可以做一些更为专业的案情分析工作，为破案贡献一分力……”</p>
程为季眉心微微一皱。</p>
这种事，原本私下是可以说的。</p>
程馨却选择了这样一个官方的场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