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师？”</p>
这声音不知是谁发出来的。</p>
火锅城大厅只有向晚一人，她不会以为在叫别人。</p>
向晚抬头，隔着火锅雾气，看到了楼道上的一群人。</p>
好多人。</p>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在。</p>
白慕川站在人群前面，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还是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不需刻意耍帅，身体的每一个弧度就像设计好似的，恰到好处地让他散发着高人一等的气质。</p>
偏偏，他扫过来的眼光，又满含关心。</p>
向晚确定他在看自己。</p>
非常、肯定、一定。</p>
他眼里的关心也做不得假。</p>
“妈的！”她非常讨厌他这样的眼光，很容易让她误会，很容易让她心乱如麻，很容易让她丧失基本的判断。</p>
妖孽！祸害！</p>
为什么要来迷惑她？</p>
不受！不受！看不见他！</p>
向晚在心里为自己默念了几句“驱妖咒”，低下头，毫不犹豫地把一片烫好的鲜毛肚送入嘴里，慢慢嚼巴，品尝滋味儿，只当没有看见。</p>
白慕川眸色暗沉，深邃的眼睛里，那一片迷人的星光都淡了。</p>
程正却是嘴角一扬，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p>
她表情很丰富生动。</p>
从初见的发懵、到尴尬、再到坦然自若，大概用了不到五秒。</p>
这个样子的向晚，其实是可爱的。</p>
双颊通红，眼圈、鼻头、耳垂都红扑扑的，好像刚刚哭过，白瓷样的肌肤上浮着一层醉人的酡红，很是吸引人。明知道大家都在看怪物一样看她，但她窘迫一下很快就放弃了挣扎，自得其乐地吃起来。</p>
“一个人吃？”</p>
向晚没有想到白慕川会过来。</p>
更没有想到，他抛弃了身边的美女一个人走过来关心她。</p>
向晚心脏一跳，匆匆瞥他一眼，飞快挪开视线，看着沸腾的红锅，用抽纸吸了吸鼻子，呵呵一声。</p>
“是啊！托你的福。”</p>
“……”白慕川抿紧嘴唇，似乎不解。</p>
向晚扬了扬眉头，“两万块！”</p>
白慕川：“……”</p>
他在火锅桌的对面。</p>
中间雾气不太浓，向晚却看不清楚这个男人。</p>
为什么还不走？</p>
喜欢看她的笑话吗？</p>
她不太友好地笑笑，又敛住表情。</p>
“白警官没有吃饱？要不要坐下来一起？我请客！”</p>
白慕川没有与她眼神交流，却可以察觉到她排斥的情绪，稍稍皱了皱眉，“手受伤，就不要吃辛辣的。”</p>
额？</p>
向晚看一眼那个被程正包扎得十分整齐的“包子手”，缓缓一笑，“白警官还真是人民的好公仆，尽职尽责，对辖区公民的生活这么关心。不过，谢谢您了，火锅就是我最好的治愈！”</p>
“慕川——”</p>
大厅门口的美人儿又在喊。</p>
遥遥一望，长相看不清。</p>
但衣着时尚，气质非凡，算是白警官良配！</p>
向晚拿抽纸擦了擦被辣得通红的嘴，拿眼神示意没有动弹的白慕川，“白警官，有人叫你呢？”</p>
白慕川没有应那女的。</p>
没有转身，什么动作都没有做。</p>
他依旧那样站着，看着狂吃火锅，被辣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的向晚，“我以为你是懂得自律的人。”</p>
不待向晚回过味儿来，他又淡淡拉了拉椅子：“走吧，我先送你回去！”</p>
“——”</p>
什么意思？</p>
向晚真不懂了。</p>
静默两秒，她咳着喝了口水，把喉头火辣辣的灼烧感压下去，仰头望向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男人：“白警官，我们熟吗？”</p>
“……”</p>
“不熟要你管我？神经！”向晚吐出这句话，心里头突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爽感，然后不耐烦地敲敲筷子，“你如果不想吃，麻烦不要影响我进餐的心情，谢谢！”</p>
白慕川突然张开修长的手，在她眼前一晃。</p>
“这是几？”</p>
向晚傻呆几秒。</p>
敢情他以为她杯里是酒？</p>
甚至以为她脸红是喝多了？</p>
噗一声，她笑了声来，“我像借酒浇愁的人吗？不对，我像会有烦心事的人吗？白警官，真的谢谢您了，你朋友叫你，赶紧去吧！再见。”</p>
白慕川冷冷盯她一瞬。</p>
突然，他嘴角一扬，那笑不知道是不屑，还是讥诮，“行，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就不再枉做好人了。”</p>
又说什么好人。</p>
不想接近她，能不能不要来关心她？</p>
向晚在他散漫飘忽的眼神里，读到了很多情绪……脑子一时有点飘。</p>
所以，她突然站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