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松了一口气。</p>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技术队的队长程正。</p>
他大约二十七八岁，大概受专业影响，长期与尸体打交道，自动修炼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白大褂，白手套，干练整洁，有一种不屑与“凡人”为伍的清矜，身上几乎没有烟火气。往那一站，显得格格不入。</p>
程正与白慕川一样，刚来锦城不久，据说在海外深造多年，是法医物证学方面的高才。可以说在锦城一个公安分局做技术队长，相当屈才了。</p>
“抱歉，来迟了。”</p>
程正是看着白慕川说的。</p>
其余人在他眼里，都不存在。</p>
白慕川没动，抬腕看时间，“4个小时。”</p>
现在是下午四点。</p>
离赵家杭案发到现在，刚好4个小时。</p>
显然白慕川对程正的工作效率是不满意的。</p>
程正不解释，偏头对女助手说：“PPT。”</p>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p>
程正走到白慕川身边，朝他点点头，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PPT演讲。</p>
短短十分钟，他用专业生动的语言复原了赵家杭案发现场，给出了各项物证结论以及尸检结论，还包括汽车检验结果。应该说，在刑大现有的技术条件下，能在4个小时出结果，已经相当高效。</p>
在场几个新入刑警，听得津津有味，可结论却让人大跌眼镜。</p>
从尸检结果与现场物证来看，赵家杭的死亡，完全属于意外。</p>
汽车技术工程师对事故车辆进行了全方位检测，最后确定发生事故的真正原因是赵家杭自己不合理改装汽车，导致离合器回位卡滞，在他下车去车头察看车况的时候，离合器片分离及回位不彻底，越野车自动行驶，引发改装的保护装置自启动，最终把他抵在车库的墙上直接杀死。</p>
“太巧了！”</p>
唐元初惊叹起来！</p>
“如果是巧合，那个作者的书，又怎会跟案件一样？”</p>
“……难道真的闹鬼了。”</p>
白慕川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望向程正。</p>
“那三只被焚的猫，又怎么说？”</p>
三只……？</p>
会议室气氛凝滞一瞬。</p>
程正慢慢开口，“你怎么知道是三只？”</p>
白慕川抬抬下巴，“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说，一切都那么完美，怎么容许出现一点数量上的瑕疵？”</p>
程正看他的目光深了深，转头又对着会议室众人，“白队说得没错。我们对猫尸进行了检验，其实那不是两只猫，而是三只猫。”</p>
“啊！”现场响过一阵抽气声。</p>
当时出警的人，明明看到技术队取走的猫尸是两具。</p>
尤其白队，他不是法医，更没有参与技术队的工作，为什么敢笃定是三只？</p>
程正待众人的惊叹声停下，方才慢条斯理地说：“目前可以肯定，三只猫的年龄都在三月余。两公一母，是亲兄妹。死前受过残酷的虐待，身上多处骨折，胸膛被施虐人剖开……有一只猫，无头，有一只猫，无身。猫尸不全。”</p>
屏幕上出现多张“少儿不宜”的残忍画面。</p>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众人静静地听着。</p>
程正和她的女助手都没有什么表情。</p>
白慕川却突然就笑了，“这就是你的最终结论？交通意外？”</p>
程正偏头看他，“最终结论应该由白队长来做，我只提供参考。这个结论，难道白队长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p>
白慕川漫不经心，“不明白以你程正的资历，为什么就只查出一个交通意外来。”</p>
程正与他目光对视，几秒后，从女助理的手上拿过鼠标，自己操作PPT演示文档。</p>
“另外，我在事故汽车上提取到半枚可疑的指纹，应该是一个多月前留下的，也是事故车辆上，唯一一个不属于死者赵家杭的指纹……”</p>
赵家杭是个古怪的人。</p>
像他这种身家的富豪，哪个没有司机？</p>
可他没有。爱车如命的他，把汽车当老婆，根本不许别人碰他的汽车半根指头。</p>
众所周知，指纹提取时间越早越好，超过一个月的指纹，提取难度已经相当大。程正能提到半枚指纹，是专业过硬，也是白慕川要的结果。</p>
他冷漠的脸上略有所动，“指纹比对结果？”</p>
“在备案的指纹库里没有找到相似。”程正说完，冲众人点点头，“剩下来的事，就交给白队长了。”</p>
他合上电脑，交给女助理，就要离去。</p>
白慕川喊住他，“70案件还没有结案，今晚可能还要辛苦一下程队——”</p>
程正回头，打断他，“我今天晚上有事，不加班。”</p>
白慕川凝目，眉梢突地一扬，“祝你顺利。”</p>
他并不是一个热络的人，莫名其妙的祝福让程正略略一怔。</p>
白慕川却淡定地转身，抬抬腕对队里人招手，“干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