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女妖嘶吼覆盖了整片空间,
那一圈一圈肉眼可见的音波,承载地是一反木绵最真切的痛苦!
此间,入殓师一直保持着卑微的跪地姿态,
那不断开颌的厚实嘴唇,一直在诉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
若不是他当初不在织雪的身边,眼前的这些根本就不会发生。
当然,
禁术施展的时候,还有一道狰狞到极致的嘶吼作响着,不过却并没有人对此产生任何的动容罢了。
而直至西尾达化作了一滩尘埃碎土,直至那凡人不可视的透明灵魂被荒一把凤凰业火烧成了虚无。
这样的一场逆天施术才就此停止。
【感恩吧,】
【我向来说话算话。】
在意着那被掠过的野风吹散的尘土,荒于心底喃喃着。
关于灵魂诅咒这件事,他并不清楚,也不是很了解。
但是,
鉴于入殓师能够通过献祭自己的灵魂去与冥界的那位达成交易;鉴于源氏一族的阴阳师们能够通过献祭拥有特殊灵力的巫女去与传说中的邪神构造联系;鉴于和自己缔结的妖怪中也有丑时之女这样的特殊诅咒类妖怪存在。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着【灵魂】、【献祭】、【信仰】之类虚无缥缈的概念,在这位面都是有迹可循的,至少是要比火影世界更加容易被常人所触及、知晓的。
否则原先身为普通人的入殓师也就无法知晓、并找到冥王殿;否则作为普通人的西尾达也不会对于阴阳师,对于献祭灵魂有那么强烈的笃定了。
或许,
这是那些特殊的存在,为了搜集信仰而回馈给普通人的一点小甜头吧。
荒下意识地看向了苍穹之上,
这个位面是有神灵存在的,且那种存在还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够触及与过多揣测的。
【那些家伙,】
【是否有在意到自己的动作呢?】
【不过即便是神明,也无法轻易对人类做些什么吧?】
【当然,前提条件是在不触碰什么约定俗成的世界法则或者定律之前。】
“织雪。”
传入耳畔的沙哑呼唤声令荒凝视苍穹的视线收回。
循声望去,那身着红装少女不知何时坠身进了入殓师的怀中,不过较之刚刚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的样子,此刻她的脸上虽然仍旧浮现着恍如隔世的迷茫,但是那双眼睛却不再空洞,不再只是像一个人偶的模样。
【禁术·秽土转生】,成功。
不知是否是因为灵魂刚刚回归躯体,两者之间存在些许间隔的缘故。
被换作织雪的女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入殓师的呼唤,而是在怔怔看了一眼那褪去少年风华,平添一抹人间沧桑的男人之后,便摇摇晃晃地从其怀中站起了身子。
‘哗啦。’
伴随着饰物的碰撞声响起,还保持着最美好模样的少女朝着荒微微欠身。
无论是这具身体残留的直接意念,还是说来自灵魂的浅薄记忆都在驱使着她去这么做。
其能够重新以一个个体的方式存在,完全是因为视野中的那位阴阳师大人。
尽管依着那破碎、间断的记忆,织雪并不知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但是,生前她就是一个善良且懂得感恩的女孩。
这样的一幕持续了很久,
直至不知觉间天空之上又轻轻飘荡起了白色的雪花,直至她的头冠上、她的发丝上,都染上了一层银白,其才将这份感恩的心情缓缓收敛。
当然,
于此间,
于之身旁的入殓师亦是这般模样,
不过区别在于,他的双膝依旧是没入在皑皑白雪之下的状态。
诚如其所言,
为了心爱之人能够复活,他能够放弃、献祭所有。
包括灵魂、包括尊严。
【善】:入殓师、织雪的感恩。
少女抬身之际,沾染的雪花亦簌簌落下。
立于雪地之中的她显得是那么得纤弱、那么得单薄,那么得想让人将之拥入怀中呵护。
不过,
冥界之主赐予下的复活必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起死回生,冷暖不惧、百世不腐大抵是基本。
挺直身体的织雪依旧没有对生前的恋人说上任何的一句话,甚至连眼中的目光都没有驻足,便转过身子缓缓朝着不远处的女妖走去。
除却那最初的一句传自肺腑的呼唤,入殓师便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哪怕是其心爱之人一声不吭地朝着旁人走去,他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或许,
在看见那空洞的眸子重新有了神采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太重要了。
【她,能够活过来,就好。】
堪堪经过灵魂剥离的一反木绵状态很不好,
不仅面色苍白,额间沁满了冷汗,就连体内的妖力都呈现出紊乱的状态。
以之当下的情况,恐怕普通的人类武士就能够将其轻松退治、抹除。
而且,这样的虚弱状态没有漫长的时间修养,是绝对无法轻易恢复的。
灵魂,
无论是对于妖怪还是人类来说,都是最为神秘的一处领域。
但即便如此,
在明知道剥离灵魂将极有可能让自己陷入极大的危险与不确定的情况下,其还是选择了那让昔日的那位人类复活,让那对空洞的美丽眸子重新恢复往昔色彩。
当织雪操着步履蹒跚的步子挪到她的面前时,一反木绵亦强压着剥离灵魂后的虚弱,双臂撑在雪地之中仰面看向了那个女孩,
那个使之孤单、冰冷的世界里,多了一抹别样温暖的人类女孩。
这样的强撑,似乎是不想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虚弱,不想让对方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担心。
“扑。”
抵近一反木绵的少女径直跌在了雪地上。
不过,从其先前所尝试的动作能够看得出,她其实是想要蹲下、或者坐下的。
但是长久没有支配的躯体,使之动作笨拙地像个孩子。
“嘻嘻。”
对于自己的‘丑态’,织雪傻乎乎地展颜轻笑了起来。
如是单纯的笑颜,瞬间就将一反木绵拉回了曾经,
曾经,为了阻拦下追打自己的家丁,反而将自身弄得十分狼狈的她,在相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轻笑着。
一时间,止住地泪水于之熏红的眼眶中再度无声地滑落。
“不、哭,不、哭。”
伴随着蹩脚而僵硬的安慰响起,织雪的手掌再度攀上了前者的面颊,只不过这一次那冰冷的纤纤素手却是多了一丝浅薄的温度。
.........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