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太子比起昨日消瘦了不少哇,自从太子监国,这帮文官们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送过去东宫,过两日我家的牛染了风疾,太子来我府上,好好补补!”
“染了风疾还怎么吃,还是来我府上,前些日子家里老二从安北都护府寄来了几只狼,狼肉滚三滚,神仙坐不稳,太子一定要来!”
“……”
看着这帮没有正形的勋贵们,赵载承送了口气,这些叔伯长辈们面上装着大老粗,实则心思比谁都细,说是鄙夷文官,可是谁的书都没少读。
战场上谋人性命的将军,有谁的头脑简单,现在装的这副样子,也就是不想给自己压力。
很快到了东宫,没用东宫的内侍招待,这些勋贵们就按着爵位落座了,非要看东宫的舞女跳舞。
只有安定郡公项城跟着太子赵载承来到了偏殿。
“世叔交个底吧,你们安北一脉准备怎么了结这件事?”赵载承说话很随意,别看朝堂上安北一脉的勋贵整日闹腾的最厉害,但是最让人放心的却是安北一脉,安北一脉在无定河和九胡打了上百年,每次都是以少胜多,原因何在,那是安北一脉的兵有相当一部分都在河西放着,防着安西都护府生乱子。
国公封号,都是有说法的,楚字,那是春秋最大的国家,同样的安北都护府也是大乾军方六脉中最大的一支。
齐国公府说到底那也是前朝皇族,大乾君王们怎么会不多留个心思。
“行,那就交交底吧,苏策,出身安北都护府,定北一战中,有献策,破阵之功,当年北军军主要选亲传,一口气封了十几个县伯,其他人都住进了长安城的府邸,至于分给他们的食邑看都不看一眼,让人寒心,只有这位卖了伯府,换了钱粮,拉着一百府兵遗孤去了封地,看着最可怜,但是现在那十几个县伯可就剩了他一人。
之前齐国公府拉拢过他,不过这小子还算聪明,没有入套,这些年大功没有,小功不断,太子怕是不知,安北一脉公侯一年捐出来的抚恤还没有他私底下用定北公的名义给的多。
知进退,名利单薄,心中有义,诸多考验,出乎意料,因而定北公与我父商议后,定为少军主。
与您的东宫也颇有渊源,以后若是他统领北军,有这层大义在,北军稳固。
不过,当时安排苏策入东宫,也是个考验,只是没想到太子您还给人封了个东宫领将的名头。”项城一口气说完,看到内侍端来茶水,停了下来。
太子挥退内侍,被人戳破了心思赵载承老脸一红,对于苏策,赵载承确实很欣赏,安北一脉考验苏策,他这个太子何尝没有考验过苏策,本来打算留着登基之后自己用,没想到苏策是安北一脉的军主备选。
“朝堂上你们说的事情,详细说说,苏策卸任东宫后,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东宫送一份,孤前些日子还让内侍给苏府回赠了些老参。”太子赵载承喝了一口茶水,这茶杯里面泡的茶还是苏策府上送来的,睹物思人,想来也是有些日子没有见过苏策了。
“好东西?苏家百果酿吧!”项城心里想却没有说出口,毕竟太子虽然年少,但毕竟是君,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于是讲事情的始末说给太子听。
当听到苏策配刀换了素色刀鞘,太子赵载承对这件事就有了决断。
这是起了杀心了,所谓念头不达,诸事不利。
赵载承与苏策是有过君臣之谊的,围着太子的青年才俊,说白了都是冲着名利来的,像苏策这样不求名利的人少之又少,因而太子视苏策为无数不多的友人,对于帝王来说友人这个词太过奢侈,因此即便是为了这份难得的友情,做事出格一些,想来也是划算了的。
“孤意已决,既然这些游侠不尊教化,道门入世太久了,也该明白既然入世便要遵守王法,化外之人归于化外,藕断丝连的,这天下还不乱了,世叔,随孤入宴。”赵载承下定了主意,拉着项城去了前殿。
圣人新选的太子少傅康朗,是礼部将要荣退的老臣,学了一辈子的礼经,脑袋里面除了规矩就是规矩,而太子赵载承说到底二十出头,正是不喜循规蹈矩的年纪。
而康朗却用条条框框的礼经约束赵载承的言行举止,太子赵载承最喜欢夜里处理完政务后,独自一人烤些肉串,再饮上一杯低度的百果酿,之后安寝。
但是自从康朗到了东宫后,说是唯有天子可一日四餐,太子赵载承每晚睡前夜宵就这样没了。
而一日三餐中也是按照礼经去安排,做的饭菜样式虽多,但不可口。
最关键的是天天照例,东宫的钱没少花,但是赵载承只觉得没胃口吃饭。
今天这些勋贵来了,康朗这么守规矩的人,怎么能看的惯这些放浪形骸的勋贵,然而太子太傅地位虽高,却比不得大权在握的勋贵,索性言:眼不见心不烦,捧着礼经做注解去了,这还不由了赵载承。
再说了这帮叔伯喜欢吃什么,无非酒和肉。
整只的烤全羊,架上!
银质的签子串着羊肉,烤上!
宴会上谁也没有说怎么解决游侠的事情,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安北一脉对于太子赵载承态度的一种试探,毕竟军主的身份非同小可,而安北一脉的特殊性,让安北一脉必须慎重选择未来军主。
项城借着敬酒的时机不着痕迹的和其他安北勋贵们沟通好了,这次有了太子的首肯,苏策就可以放手施了,而且这次一定要让苏策看到安北勋贵对他的支持,军主在外要争,在内要让,成为军主的第一步一定要踏结实了。
赵载承抬头看了一眼,就忙着对付餐盘中的烤羊肉,安北一脉要举刀,杀的肯定不是游侠,这些老匹夫们心思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不过有些时候该装糊涂还是要装糊涂的。
安北一脉的人心思缜密,却也单纯。
现在苏策还不是军主,军主在势,用横刀比喻,高手用刀,从来都是刀出必斩,而要斩人,刀不利可不行,现在正是安北一脉磨利苏策这柄刀的时候,这柄最利之时,便是苏策成为军主的时候。
而赵载承很清楚,现在六军军主,只有北军定了,苏策这柄刀不仅要磨,安北一脉还希望苏策成为众矢之的,只有这样苏策才能在成为军主前经历足够多的捶打,要有韧性,这样的刀用的时候才不会断。
而一把刀捶打刀身的时候就断了,这样的刀用不了,只是废铁一块,即便是这块铁最后成了一把刀,那也是断过的刀,这样的刀,成不了帝王佩刀。
“嘶!好吃!滋!好酒!”赵载承一大口羊肉,一小口百果酿,吃的不亦乐乎,焦糊的羊肉香味混着香料的辛麻味道,还有百果酿的果香和酒香让赵载承很是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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