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天回头对崔晓雨道:“晓雨妹妹,你觉得那文香的修为如何?你能不能摆平她?”
崔晓雨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被明正天问起,这才犹豫道:“那个文香,好像我哥呢。”
明正天“啊”了一声,苦笑道:“晓雨妹妹,你的想像力真是丰富,难怪你打麻将的手法总是让人难测,多是因为这样奇怪的想像力呢。”袁让因也摇头道:“只是大哥为啥会变得这般古怪,实在让人费解啊,好像完全不认识咱们似的。”
干玉见欣悦禅在一旁垂眉低首,忍不住上前道:“悦禅姐,那玛尔斯对你不错啊,文香劫走了那穷神,你要不要去救他?”
欣悦禅记忆混乱,一脸茫然,只是喃喃道:“玛尔斯对我不错么?”她心中暗道:“我在那叫玛尔斯的人的念头中注意到,他确实曾救过我,可这人念头也挺离谱的,总是想找机会和我生一大堆神小子什么的,而且还想带着我返回神界去杀他父亲,难道这就是对我不错么?”
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这种人凡事容易主观,喜欢把自己认可的观念硬套在客观的对象上。比如她喜欢一个人,就要求这个人不仅要有她喜欢的特征,还要彻底没有她所不喜欢的特点,如果这个人不能具备二者,她要么不屑,要么会下意识地去改变对方,让那不喜欢的部分消失。
可偏偏有相的器世界中,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具备这样的相对性的。有此就有彼,有左就有右,生死相对,苦乐相对,爱憎相对,等等。不仅如此,这些彼此矛盾的东西,往往还同时具备在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身上。就像一个人有快乐的时候,同时也会有悲愁的痛苦,一个英雄因为某某事件获得了人们的尊重,可往往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也会发现他并非如大家想像般完美,甚至在某些地方还可能卑鄙无耻。因为偶们对人或对事的评价,往往是随着时间、空间、取舍需要的角度在变化,是一种运动着的、非真实、非恒常的状态,这种状态使偶们判断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只能在相对的观念下去找一个暂时的结论。用这个结论所代表的抽象观念(比如英雄,比如伟大,比如纯真,比如善良,比如真诚等等),来迎合偶们在那一刻所需要的心灵应和。
这样的事,举其他的例子呢,偶怕得罪伟大人物,吃不了兜着走,只好就以读者老大为例子吧,正好报复平时挨板砖之恨!
网友tgtgboy在那天忽遇地震,心中惶恐,拔腿就欲破窗逃生,但她转念暗道:“偶家楼层高,跳下去就算不死,也是个残疾了,可是从楼道下去,也绝对没有足够的时间冲出外面密集的楼群,偶今天只怕没戏了。”她此念一生,赶紧跪下猛念佛号,盼着就算是死,也能在临终受佛祖接引,直往西方极乐做个菩萨。哎,她居然一直坚持念佛到余震结束,比偶当时惊惶失措的表现,有定力多啦。
咱们且不说这做法是对是错,先从不同的角度来看看。
有哥们儿立刻会笑道:“女人就是这样,胆小如鼠,吓得来连逃生都不敢了。”不错,这是其中一个角度,虽然这角度不见得就一定能得救,因为不同的具体情况下,对逃生方法的选择也会直接影响到逃生的结果,但这确是一个偶们惯常用来衡量此事件时,容易处在的角度。
可换一个角度,你会发现,信仰的力量有多强大,它会让人完全放下一种惯常思维下的判断标准,直接战胜恐惧而选择另外的决定生死的途径。
有人会不屑道:“用信仰有啥用,没准那屋子真塌下来,她可就没命了哩。”倘若没有信仰,一个农民出生的青年,一个白手起家的布衣,能从一无所有的局面推翻一个政权、而成为新中国的一把手?单单会用权术、单单会用点军事手段,没有信仰去支撑,谁能为了一个虚无的未来而苦苦撑上二十几年?你可以说某人个人意志坚定,那这个人意志又凭什么来支撑?
偶们没有兴趣在这里争论谁对谁错,因为所有能换角度来思考的事物或人,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对错,只能在既定的角度下才能有对错,而这个角度还包括了时间长河的沉淀与检验,因此对错的讨论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只是想借着这个事,来说明一下,偶们日常生活中,有太多的事实,是被偶们用暂时的、随意的、用来迎合当时的心境需要所下的结论,而忽视那结论是不是真得正确。
那真相是啥?且看刘迦和他的朋友们如何去发现这真相。
那欣悦禅没有理会干玉的话,只是在一旁试着整理她紊乱的思绪和记忆。
临将臣一脸沮丧,叉着腰呆立半晌,玄穹上前道:“前辈,咱们既然跟着刘迦兄弟来此冥界,不能随便就走……”临将臣摆摆手,一脸没趣,说道:“玄穹,老夫知道你想说啥,你不愿大家随便放弃跟着地藏菩萨成道的机会,老夫一样不想这么做,只是那叫文香的婆娘真得可恶……。”
玄穹知他被女人打败,颜面全无,当下笑道:“前辈不可妄自菲薄,那文香的修为不像个普通人,没准是哪个佛祖菩萨随缘示现成女人相而来考验咱们的呢。”这么一说,临将臣大感轻松,连连点头道:“不错,老夫打不过小白脸,当然也打不过其他菩萨,只不过这菩萨脾气古怪,喜欢扮女人。”
这群人中,往往以修为高的人决定去留,既然临将臣和玄穹看好前途,其他人等也不便异议,就算有明正天这样想逃跑的,但想到冥界如此险恶,谁知道出去后会不会更加危险,也只有跟着临将臣这样的高手,相对安全一些。
唯有大熊猫,受了刚才的刺激,死活不敢再向前走了,谁劝都没有用,唯有夜猫子了解他,对大熊猫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把你踢出去?”大熊猫嘟着嘴道:“你想让我去送死!”夜猫子骂道:“这是我的想法吗?我有这么不讲义气吗?咱哥儿几个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你没见我是出了名的讲义气的好汉吗?”
大熊猫疑道:“那你为啥要把我踢出去呢?”夜猫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见你总想着选一个修为高的人当主人,咱们一路以来,所遇的人中,谁还能比那文香厉害的?你刚才没见小白脸都被她打跑了吗?倘若当时你能明白我的深义,直接拜文香为主人,做文香的神兽,现在有多威风啊?”
大熊猫恍然大悟,想起自己错失了一个改换门眉的机会,一时间气得哇哇大叫,捶胸顿足,夜猫子拍着他的后背叹道:“咱们跟着临大僵尸向前走,没准还会遇见那文香,到时候你的机会可又来了,别忘了第一时间冲上去,拜她为师。”大熊猫被他说得兴奋起来,一跃而起,双眼放光,又是信心十足地跟着众人向前走了。
却说刘迦将玛尔斯和蓝沁二人带离,直接落在一个相对较小的空间处,和前面一样,这空间四周依然没有类似墙壁的阻碍,只有缓慢流动的光影。
他在路上已把两人震晕过去,此时将两人扔在地上,换过身相,仍以刘迦从前的样子示人,再将两人弄醒。
玛尔斯和蓝沁一醒过来,立刻惊道:“小白脸?!”
刘迦点头道:“是我,你俩为什么在这里?其他人呢?”他假装不知刚才的事,因为他渐渐发现以文香的形象面对众人时,对促进这群人发狠心地勇猛精进大有好处。
玛尔斯和蓝沁东张西望,不知自己如何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空间,玛尔斯奇道:“咦,那个文香呢?”蓝沁也怪道:“小白脸,你现在认识我了吗?刚才你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似的?”
刘迦假装皱眉沉思,疑道:“哦?什么时候?”蓝沁见他似乎不记得刚才的事,更加急道:“你是不是和欣悦禅犯一个毛病啦?她失忆,你也失忆,你们前生果然是夫妻啊,人家都说夫妻是同命鸟,你们倒像是同病鸟啊。”
刘迦心中暗笑,但他想尽快告诉两人双方父亲的事,因此又道:“前时我和波旬斗心,可能心识有点乱吧,不过这不重要了,我倒是有件事想告诉你们。”
两人难得见他严肃,都奇道:“你有什么正经事要说的?咱们可好久没听你说过正经事了。”
刘迦沉默片刻,直接说道:“宙斯和笙郢翌龙,前些日子在兜率天迷了性,已经堕入冥界了,但是不是已经开始轮回受身,或是在哪条道上受身,我暂时并不清楚。”
两人闻言一怔,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两人心灵一时不容易接受,似乎需要一点时间去理解父亲去世了这件事对自己的意义。因此闻言之下,都是诧异而默然。
刘迦知道这种事一般人很难接受,因此也不急着劝慰两人,他在心中暗道:“为什么我自己似乎就很容易放得下这样的事呢?”稍想一会儿,又寻思道:“大概前生的积习较深,对有情世界的认知,多少都带着梦幻泡影般的感受,因此虽然我爱宣宣,可每次她的离去,对我心灵的触碰都不像常人那样痛楚不堪。”
哎,他这么说并不全面,那地藏菩萨并非无情,相反正是在那久远劫以前太有情了,特别是对父母亲人的感情,正因为那爱厚到极处,才深深得了解有情世界的痛苦,才会在很久远的时代便发下誓愿,要助众生脱离有情幻相,而证得真正的自在快乐。
忽见玛尔斯挠挠头,疑道:“宙斯真得死了么?我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啊,天下真有这么好的事情?这种好消息,怎么说来就来,完全不让人准备一下,我想很开心地大笑几声,但又怕这消息不确实,白高兴一番。”
刘迦虽然知道他和宙斯仇恨很深,但也没想到他反应如此特殊,忍不住道:“他总算是你父亲,如今他死了,难道你一点关心都没有么?”
玛尔斯摇头道:“小白脸,你不明白,咱们神界人生孩子的目的,主要在于扩张势力,那孩子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全在于对方对自己有没有用处。没有用处,谁也懒得关心你。不然宙斯哪会连自己的亲女生儿雅典娜也想泡?”说着他依然疑道:“小白脸,说真得,宙斯真得没戏了么?”
刘迦点点头,道:“嗯,我虽没亲见,但当时我在兜率天遇见多多,多多见证了这件事。”
玛尔斯听见此话,猛地站立起来,深吸一口气,狂笑叫道:“哈哈哈,老子神界第一了!”他似觉这样的笑声难以宣泄多年的的压抑,一时抓耳挠腮地左右乱跳,口中不断道:“我现在的小宇宙不仅恢复了不少,而且身兼原力和信愿力,神界众多混蛋,哪一个是我的对手?从此我便是神界最大的混蛋!奥林匹斯山是我的了!”
刘迦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兴奋,苦笑道:“你的反应也算独特,蓝沁……”他转眼一看,蓝沁却是愁眉深锁,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
刘迦正要上前安慰,蓝沁忽然抬头道:“小白脸,我爹爹修为那么高,也会轮回么?”刘迦点点头,道:“他的境界离大自在尚远,依然在轮回道上,只不过看起来比普通人活得更长一些罢了。”
蓝沁沉默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一直以为修到他那样,就永远自在了,永远都是魔界第一了……”刘迦见她面无表情,也不知她心中具体感受,不禁微微探识蓝沁的想法,但这一探,方才知道,蓝沁心中对父亲过世一事产生的悲痛,远远低于随之产生的对生死的疑惑。
刘迦暗道:“怪啊,玛尔斯听说宙斯死了,那反应虽然奇特,但多少我还想得通。可蓝沁似乎和她父亲感情不错,听到笙郢翌龙死去的消息,该当难过才是啊。”
蓝沁忽然站起来,表情淡然而无奈,对他道:“小白脸,你以为我会很痛苦是吧?其实我和玛尔斯的情况差不多,虽然都是一个父亲生的,但由于这个家庭太大,各种关系太复杂,再加上我们生下来就是修行者,许多感情的反应,并不像普通凡人那样。我也有一点点难过啦,但不好意思,没有你想像般巨烈,让你失望了。我心中更多的是困惑,原来从前修的一切,竟好像都是假的,早晚也是个死呢。”
刘迦见二人并非他想像中痛苦,心中大喜,也赶紧笑道:“既然两位都能放下这事,那就最好,毕竟这种痛苦也无益于人生,咱们抓紧时间悟道才是正事哩。”
蓝沁见他笑颜大开,又叹道:“小白脸,虽然我并不如你想像般难过,但我父亲毕竟死了,你也不用这么开心吧?”刘迦连连点头致歉:“说得是,说得是,其实我一点也不开心,只是想配合一下两位的情绪,让你们不至于感到孤单。”
蓝沁“唉”了一声,悠然问道:“你现在修的那些玩意儿,真能解脱生死么?真得能不需要再面对死亡么?”刘迦点头道:“是真得,我没必要骗你,这条路也是诸佛都曾验证过的,不然谁敢夸下海口?”
蓝沁与他相处甚久,知他没有说大话的习惯,对他信赖之极,似乎从他的话中又得到了一个希望,当即心中开怀许多,拉住刘迦的手,笑道:“好,如果我能解脱生死,就一定也能帮我爹爹一把,让他也解脱。”
听见这句话,刘迦终于恍然,原来蓝沁的性情毕竟与众不同,面对失去亲人之痛,她并非不难过,并非不痛苦,而是习惯使然地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样的痛苦。她是非常现实地实用主义者,而非一个受情绪支配的普通人。当她忽然从刘迦处得到一个可以信赖的答案后,心中的困惑立刻得以冰消释然,痛苦顷刻间转化为力量,使她更加坚定地面对生死之惑了。
刘迦长出一口气,在心中暗道:“生死幻觉虽然只在一念,可偏偏就是这一念之差,竟衍生出无量的烦恼,就像梦中的人纵然爱得死去活来、纵然痛得生不如死,可当他醒了以后,却大感梦的可笑与无奈呢。”
正思量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有人在高声笑道:“玄哥,你大可以放心地跟着老道向前走,老道已有了对付那文香的法子,如果再次遇见她,那时你且瞧瞧老道的手段。”玄穹嘿嘿两声,尴尬地笑道:“嗯,好,玉灵老弟有如此信心,当是好事,玄穹也是极为佩服的。”正是玉灵子等人已走到此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