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将臣刚才两招既出,对这群僧人的修为底细已摸得一清二楚,环顾四周,对着群僧笑道:“你们中间,不少人都有去少光天甚至更高天界的本事吧?可惜,这种修为在老夫眼里,只是小孩子的把戏。”
他正在享受那修为高的人特有的满足感,忽听身后有人喝道:“临将臣,放开慧灵和慧远,你如果杀了这两人,实相宗历代门人都以你为敌!”临将臣转头一看,正见一个两个枯瘦之极的老僧与慧真相伴而出。
临将臣微微探识,暗暗吃惊,寻思道:“这两个老秃子的修为与那群小子完全不同,有点名堂,老子几招之内未必能拿下这群混蛋。”念及此,他扔掉慧灵和慧远,拍拍手笑道:“嘿嘿,你们还有多少帮手,不妨一起出来,老子就爱好打个群架什么的。”
慧灵和慧远身体一得自由,立时退至外围,与群僧站在一处。
却见那两位老僧中,有着鹰鼻的一位向临将臣摆摆手,并不接战,只是沉声道:“空林寺的门人都是出家人,没功夫与你斗胜。”说着他向群僧喝道:“如此好战,哪是出家人的本分?还不给我回方丈室去面壁悔过!”群僧面面相觑,不愿就此离开,但见这老僧威严无比,又听他左边的慧真劝道:“慧岸首座总是为着大家好,咱们听他老人家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那群僧人这才一一退下,尽向院后去了。慧岸右边另一位老僧见众僧退走,这才对临将臣道:“临施主,刚才多有冒犯,咱们就此别过。”说罢竟不管理会临将臣,与慧岸、慧真转身向大殿后而去。
临将臣看得莫名其妙,叫道:“喂,这算啥?还没开打,就结束了?”一旁明正天等人也浑然不解,玛尔斯不断挠头,疑道:“难道说这群和尚被临大杀手吓住了?自己投降了?”但又觉这理并非离谱,毕竟许多人听见临将臣的名字就会吓个半死,这群僧人终被这大僵尸的恶名唬破胆,也算应有之事。
那玄穹和小阿菜一直在旁边安然静坐,于身外之事不闻不问,全不在意,此时都睁开双眼,一跃而起。玄穹看了看众人,对小阿菜道:“我总觉得这群僧人本事虽大,但做起事并非像刘迦兄弟那样坦荡率真,咱们可得多留点神才是。”小阿菜点点头,皱眉道:“这群人自诩正义这士,善恶鲜明,偏离中道,与咱们与见过的高人大有区别。他们把咱们捉进来,现在也没被咱们的败,这么说走就走了,有些怪。只怕另有打算。”他上次与刘迦一起遇见文吉时,见文吉面对临将臣这样的恶人,并非简单地除恶举善,而是随缘处之,以善巧方便调伏对手,他心中多有感概。此时见这群僧人能力虽强,但善恶执着分明于外,心中便难以认同。
临将臣被二人的话提醒,也觉不对劲,立时向殿闪身而去,玄穹与小阿菜紧随其后。玛尔斯等人看得诧异莫名,岐伯摇头道:“玄哥和天王的脑子有问题。这群和尚故作神秘,摆明了就是想引大家到里面去,他们一定在寺院深处设下机关阵法,你一去就上当。”玛尔斯急道:“那咱们还不跟上去?起码也给他们提个醒!”岐伯脸上一红,骂道:“你以为老子没想过提醒他们?这三个人修为那么高,腰身一扭,人就不见了,我有说话的机会吗?”
明正天见两人有意跟上去,一时大急道:“老玛哥,岐大哥,咱们这么草率进去,倘若也误入那机关,岂不是被人一网打尽?”岐伯眼睛一瞪,骂道:“你以为你站在这儿就能有命啦?那群和尚暗算了临大杀手他们三个,出来便会对付咱们,你准备在这大院内和他们决一死战?”众人闻言尽皆醒悟,那群僧人所惧之人,无非就是临将臣,倘若临将臣真被人设计困在其中,对方便再无顾忌,那时众人便是别人菜板的鱼了。
齐巴鲁心中仍有怀疑,忍不住道:“虽说这群师兄弟们有些不讲理,可咱们佛门弟子戒杀好生,这可是人人都须守得规距。你们没瞧见其他寺院的和尚吗,没事时还买些小鱼乌龟送到放生池里呢,更何况咱们一大群活人……我看他们不像个不守戒的。”夜猫子在后面嘿嘿乐道:“胖仔,你说得没错,出家人都喜欢放生……想来这群秃子也不会杀咱们,最多也就是在后院设个牢房,把咱们扔进去,直至老死不得出来,就像把小鱼乌龟扔进放生池里面一样。”
听到此处,众人再也犹豫,赶紧也向后院奔去。毕竟这群人自在惯了,哪容得被人关上一辈子?特别是袁让因、明正天等人,曾被铁脚散人关在地下熔洞内上百年,对那滋味记忆犹新。倘若今后也被这群僧人关起来,而且还要关上一辈子,那后果可是严重之极。想想吧,以这群和尚的行事方式而言……你打麻将,他不让你打,因为佛门戒赌;你不开心了,想骂人,他说你犯嗔怒、造口业,免不了又要教训你一番;你实在没事可干,干脆躺下来练睡功吧,却不知“贪睡”是佛门修行大忌,许多出家人为了证悟甚深佛义,经常长年不眠不睡,甚至连床都不碰一下,看到这群人憨睡如猪,哪能容得下去?在禁锢期间,众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念佛经、诵佛号,但这样做的后果只怕更是不堪设想。不必过多解释,各位一想便知,这群人里面除了佛门弟子齐巴鲁和性格安静的崔晓雨之外,其他人的性子能念佛经、诵佛号吗?且不必指望这群人立地成佛,若不被这枯燥的生涯给逼至走火入魔,已算是万幸了。倘若走火入魔……正好,那群和尚最善于降魔。
众人绕过大雄宝殿,却才发现后面宽阔之极,无数条青石小道不知通向何方。崔晓雨探出一则有玄穹的能场感应,众人寻找过去,却才发现临将臣与玄穹等人所在之处,原来是一处清幽之极的方丈室。
玄穹见众人过来,便道:“这群和尚一进来便失踪了,临前辈也探不出他们的能场痕迹,想来是离开此处了。这空林寺定然在暗道。”临将臣本事大极,早已在瞬间探完这空林寺的诸多角落,当即摇头道:“没有暗道,连正门都没有。这空林寺建在一个古怪的空间里面,不在地面上。这群和尚的进出靠的咒语或是其他法子,咱们破不了他这咒,也就出不去了。”说着他忽然痛骂起来:“老子这些年来,怎么老是被人陷在咒诀里面?不是被这个困住,就是被那个困住,连几个小秃子也能用咒语困住老子!”
他越骂越火,干脆走出方丈室,到其他地方去了。小阿菜和玄穹对这空林寺多有疑惑,两人相邀向寺院后面走去,想找出这空间的机关所在。余者众人见危机过去,反倒是找了这么一个悠静所在,干脆就在方丈室铺开战团,重开赌局。
刘迦与慧培三人重回空林寺的时候,已被临将臣在第一时间探知,他以为刘迦被这三人捉住,立时闪至大雄宝殿之后,掀起“沤心沥血”之能,当场便将慧培三人的修为废掉,力道回拉之时,顺便从这三人体内抽掉不少鲜血。他当年对付浑天成便是如此,只不过刘迦并未亲见,这次慧培三人在刘迦眼皮底下被他废掉,这才让刘迦对临将臣的修为颇为吃惊。
刘迦听说他解咒之事没有结果,心中暗道:“他这肚子里面的咒未解,我便总是有件心事挂着。”转眼想到体到混元力连续异动,暗暗寻思:“那群和尚说躲在这空间里面,便不用担心应劫,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将慧培三人的说法转告临将臣,临将臣闻言大喜,笑道:“如果这空间真有这般好,老子何必急着出去?等我慢慢捉摸,彻底把僵尸王的血骷咒罢了。”刘迦摇头:“如果这空间真有这种效果,倒是不错。可咱们总得找个法子印证一下。”
他想起自己在寺外与慧培三人争斗的经过,忍不住对临将臣道:“临将臣,不管你身上那血骷咒怎么厉害,但这玩意儿所拘束的毕竟是你的有形之体,说穿了,还是你自身的知见为这血骷咒提供了一个能安营扎寨的基础。”临将臣疑道:“这血骷咒是禁在我神识上的,可不仅仅针对我的身体。”
刘迦摇头道:“道家讲内外无别,佛门说心物一元,其实都是一个道理,你别在观念上把事理分作两种相对的状态来看待,有真性必有假境、有真我必有假我、有解脱必有束缚、有生必有死,这些都是相对的东西,都非正道。那绝对的境界,应该是没有真假之分、没有脱缚之殊、没有生死之异。你老想着从一个状态下解脱出来,是因为你的心缚住了自己,因此才有被困与解脱的差异。如果你本身没有被人困住的知见与心态,又何须解脱?解咒不是根本法门,你解得了僵尸王的咒,未必能解开其他人的咒。去试着了解一下你的内心深处,多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现在你这个自己,想来定有收获。”
临将臣眼睛一亮,若有所悟,但似乎那电光火石的闪念,与自己的修行经验相较,两者差异太远,理论的知识要转换成实修法门,终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想了一会儿,他垂头叹道:“我一身本事是多年积累而来的,要我放弃眼下的修行法门,重新开始一条道路,这无异于放弃已有的财富,选择白手起家……太难了。”
刘迦知他要解决的麻烦不比自己少,也就不愿多说,转而向临将臣细细询问起对这空林寺的探查经过,似乎这空间内只有一座极大的寺院外,而且众人没找到出口。刘迦暗道:“这空间既然是佛门高人所留下来的,就算有出去的标记,临将臣也未必看得出来,他对佛门印记完全不熟。”他对临将臣道:“我想再仔细看看这空林寺。”临将臣点头道:“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再次走入大雄宝殿,刘迦见那群佛像虽被临将臣的大力击穿,但由于其力道过处,薄如纸片,那些佛像看起来竟毫无损伤,他扭头对临将臣骂道:“你损坏别人的东西,起码也得给人家补起来。”临将臣无奈,摊手道:“我还不是为了救你,我以为你被那三个和尚挟持了……呵呵,救人质的最好办法不是和对手谈判,而是直接出其不意地打击对手,否则失去机会,就会投鼠忌器了。”他见刘迦脸色阴晴不定,怕他再次用地藏十轮心法整治自己,赶紧又道:“哎,你别说话了,我这就把你们家的祖宗补好。”说着他一指金光绕过诸佛像,将那裂口一一聚合。
刘迦一路走来,到得讲经堂上,见匾上有四个金字“正法眼藏”,他指着那金字对临将臣道:“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临将臣摇头道:“我哪儿知道?要不,你给解释一下?”刘迦没好气地说道:“说了你也不懂。”说话间,他同时在心中暗叹道:“其实我也是似懂非懂。”临将臣闻言一怔,暗暗叫苦道:“这小白脸情绪不好,拿老子发脾气呐。”
刘迦迈入讲经堂,见内中甚为宽阔,地上莆团有数千之多,他暗赞道:“这里听法的人数不少……”想到此处,他忽然心感有异,疑道:“咱们所见群僧,也不过二十个左右,何用如此多的莆团?难道这里曾经有许多僧人,后来又离开了……”他微透法眼,竟见地上莆团越来越多,从先前的几千个,已变成几万个,而且不断增加,密密麻麻,竟是数不胜数,绵绵延延,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