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夜幕垂至,天空繁星闪烁,两人却毫无头绪。崔晓雨见他心绪不宁,便拉着他,两个背靠一棵大树而坐。
刘迦垂头丧气地叹息道:“唉,晓雨,刚才我还说这是我家乡,熟得很。没想到转眼便迷路了。这……真想不到会出这种事情。”崔晓雨在一旁柔声安慰他道:“哥,不用想太多的,咱们一路上,不是常常迷路吗?也见出什么大事,说不定多呆一会儿,大家自能想到办法呢。”刘迦无奈地点头点。
此时晚风微过,蛙鸣蝉声,崔晓雨将头靠在刘迦肩上,仰望苍穹,见那星河缓缓流动,低声道:“哥,从这林间深处看上去,星河还真漂亮呢。”刘迦正在暗自苦恼,忽闻一阵悠香传来,他心中一凛,暗道:“不知她抹的是什么胭脂水粉?”
崔晓雨的发丝被风吹起,荡过他的脸颊,若有若无,使他心绪渐渐从刚才的不安又转至些些荡漾起来。
他轻声道:“如果这是个阵法的话,也太离奇了些。刚才在林子外面的时候,我感应到那能场让人特别舒服,特别是梁门和天枢穴两处,偶尔便会有所鼓荡,似乎不自觉地将辰字诀应化而升,那是坤之意。可刚才稍稍安坐一会儿,我发现背上肾俞、志室等处又在鼓荡,似将那亥水字诀又应化出来了。就在适才你说的时候,我感到腹部气海处又开始震动,不仅启动了午字火诀,而且还渐渐绕过尾闾穴,似要与那肾俞亥水相遇,大有白前辈所说的水火既济的感受。嗯,也许该叫水融吧。”
说着他转头问道:“晓雨,你有什么感觉吗?”没想到他刚一侧头,却迎面遇上崔晓雨已滚烫火热的双唇。他一转即触,两人恰似轻轻接吻一般。他浑身一颤,正欲将头后仰,却不知崔晓雨何时已将手臂围过他颈后,蓦地将臂弯一紧,竟将他的脸颊贴在自己唇边,似在梦呓般地轻声说道:“那水融的样子是什么的?你告诉我啊……”
刘迦刚才无意间吻上她的嘴唇,神识已颤然微动。此时被她半搂在怀中,但觉娇喘扑面、幽香透体,又见海棠春睡、桃花绽放,只听那一颗心怦怦狂跳,一时控不住自己的手臂,不自觉地环过崔晓雨身后,将其搂住,眼前只有温香体软、酥胸慵懒,竟欲向崔晓雨双唇吻去。
就在此时,忽听他体内白玉蟾急叫道:“臭小子!你在干嘛?你这会儿情欲大盛,是因为那阵法所致!可别上当啊!那阵法是由着你的心来的,你有什么样的情绪,它就会助你把这情绪加倍渲染!控制你的心啊!”
辛计然也惶恐道:“你你你……混小子,你竟然敢当众做那chun宫表演?你你你你……你有这个胆子?”小云羞声怯道:“哎呀……哎呀……他们两人这是在干嘛啊?”
刘迦被这三人一阵吵闹,神智猛然一惊,不由得将晓雨轻轻推开,张口结舌地自问道:“我……我们这是在干嘛?怎么回事”崔晓雨微微一怔,但神识似乎比前时更加散乱,只是酸软地靠过来,媚眼相向,兰气微喷,柔声道:“我们在干嘛?嗯?你刚才不是说水融吗……”
话音刚落,刘迦只觉体内忽有异动,那由气海而出的火性已冲至肾俞,水火相交之下,体内混元力猛然就如烧开的热水一般,由背腰处急窜至全身各个角落。一时间刘迦血脉贲张、精力鼓荡,眼前的崔晓雨本已双颊如火、娇艳无双,在此时夜星照耀之下,更显神秘诱惑。
他本是个意志薄弱之人,全无主见,心中念头很容易受人左右。此时耳中悠然传来崔晓雨似梦似幻的呓语:“抱住我,嗯?”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冲动,竟大力将崔晓雨再次搂至胸前,两人紧紧拥吻在一起。虽然隐约中听到白玉蟾和辛计然的破口大骂,间或又听到小云害羞尴尬的呼唤,但此时的他哪有心情再去和这三人争辩世俗礼仪?哪有功夫再去探讨修行忌讳?似乎诸多杂念尽要在此刻激情宣泄,遂将一切的一切尽情抛开,但盼眼前chun梦永不醒来。
两人相拥滚至地上,正极致爱抚处,忽听一旁有个声音说道:“你们小两口能不能换个地方做这事?”竟似有个人不知何时已蹲在两人一旁,正兀自欣赏这野鸳鸯的露水姻缘一般。
两人闻言大震,刘迦头顶上就如被人淋下一盆冰水,上下惊颤,立时清醒,转眼跃起,将崔晓雨挡在身后。崔晓雨蓦地从迷乱中惊醒过来,也赶紧整理衣衫,躲在刘迦身后,惊喘不已。
刘迦借着星光细看,只见这人粗布衣衫,个子矮敦浑圆,正用手捋着自己的长须乐呵呵看着两人。
刘迦兀自羞魂未定,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老者呵呵笑道:“老朽途经此地,正在那边安心养神,没想到两位热情似火,老朽倘再不出声,只怕有偷窥他人私房之嫌疑,是以过来打声招呼。呵呵,没打搅两位雅兴吧?”
刘迦尴尬之极,心中暗道:“刚才做的那些事定被这小老儿给瞧个一清二楚,这…这我真是笨死了。”崔晓雨在一旁,闻说这老者一直就在不远处,不禁也是羞愧难堪,恨不得打个地洞立时钻进去。
刘迦稍稍镇定,问道:“你是谁?叫什么?怎么也会在这林子里面?”他心情慌乱,只盼尽快找个话题避开眼前尴尬就好。
那老者笑咪咪地说道:“老夫姓葛名玄,字孝先。其实呢,要从这林子出去,也很容易的,阴阳和合阵又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东西,只看你愿不愿意罗?嘿嘿,年轻人,只怕你还是宁愿羡鸳鸯不愿仙吧?”
刘迦被他点中心事,一时悔叹不已,但转念立时想道:“葛玄?好像听老白提起过这人。这老者话语之中,似在暗示他可以帮我出去似的。”他体感过去,对方能场一触即逝。
念及此,他放下杂念,真诚问道:“前辈,我叫刘迦,后学晚辈,险些误入歧途,还需要老人家多多指点才是。”
葛玄见他神色恢复正常,不禁赞道:“好小子,一点就通,悟性不错!”
刘迦暗道:“这人是个好人。既然是好人,想来不会把刚才我和晓雨胡天昏地的事到处乱传吧?还好,这不是属于我的时代,没人知道,否则我和晓雨今后如何还能这在江湖上混得下去?”转而他又想道:“我忽然能理解玛尔斯的心情了,唉,我越混越不成样了,这却如何是好?”他心中诸念纷呈,或起或落,毕竟尴尬。
葛玄见他沉默不语,知他尚在为刚才的事情难堪,便笑道:“年轻人,其实这男欢女爱,本是天地间阴阳交融之道,修真重要的是修一颗心,也不必过于拘泥不化,想干啥就干啥,率性使然,方是真人。倘若啥事都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与凡人何异,不修也罢。”
刘迦本自心中惭愧,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立时释然,开心说道:“葛老先生,你一番话说得我好开心,比那白……那些人说得更让人能接受些。”话音刚落,只听见他体内白玉蟾已笑骂道:“臭小子,你以为他在鼓励你啊?他要是那么好,刚才干嘛来打散你们小两口的好事?笨啊。”
葛玄见他已放下心中包袱,不禁乐道:“傻小子耳朵软,别人说啥都能随便影响你的心情,没主见的小子,难怪你会陷进这阴阳和合阵来。他这阵法其实并不复杂,只不过其阴阳变化处,时时与人的身体机能、脉络气血相机而动,所以不小心就会感受不到,特别是身体感觉舒服的时候,还以为是灵力充足呢。”
说着他点点头笑道:“嗯,本来我随手拉你出去甚是方便,不过布这阵的人和我颇有渊源,我不想惹他。这样好了,我教你一个手段,你能学会呢,就自己出去,学不会呢,就干脆在这林子里搭间木屋,过小日子吧。”
刘迦此时心中已开朗许多,闻言之下,不禁苦笑道:“前辈不如行个方便,带我们出去这种小事,对您老而言,是举手之劳啊。倘若我真要学不会怎么办,我还有一些朋友也困在这里面了呢。”
葛玄笑道:“倒似我在逼你学一般?你学不学?不学我可要走了。”说着这人竟真得作势欲走。
刘迦急上前拉住他道:“好好好,我跟您学还不成吗?我这人其实也挺爱学习的,咦,你别说走就走啊。”
葛玄呵呵笑道:“只说一遍,决不重复。记着啊: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其中呢,临字少阳而勾陈,兵字少阴而朱雀,斗字中阳而腾蛇,者字中阴而玄武,临兵二字合而青龙,斗者二字合而白虎。二字相合也罢,四字相合也罢,青龙白虎皆可出阵。后面剩下的两句没啥说的,以后自己去悟吧。”说完对着刘迦笑道:“记住了吧?行了,老夫走啦。”说完竟化作一道青烟而逝。
刘迦愣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诸念转过,忽然苦笑起来:“这算啥?我能一口气记得住这么多吗?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有那么聪明吗?我有那么聪明还会被困在这里?就算记住了这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该怎么用?这……这老家伙太负责任了。”
崔晓雨在他身后轻轻拉他的衣袖,轻声道:“哥,没事的,我记住了。”
刘迦闻言大喜,转过身来拉着崔晓的手叫道:“晓雨,你真记住了?”
晓雨面颊绯色丧未退却,抿嘴而笑道:“嗯。”说着她低下头去,忽然又上前将刘迦搂住,伏在他的胸口,轻声说道:“哥,我们就这样好好修行下去就好,别再想其他的好吗?”
刘迦一怔,转而用手捧起她的脸,轻声问道:“你害怕吗?”崔晓雨摇了摇头,又重新伏在他胸前,喃喃道:“我喜欢从前那个样子,喜欢在你身边做一个小丫鬟就好,我怕太多的事情发生后,不是我能承受的。我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刘迦闻言不解,但听着崔晓雨渐渐平息下来的心跳,忽然想起当年蓝沁离开时,曾给他说过的一些话,觉得自己忽然能明白一些道理,但却又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抚着崔晓雨的秀发,轻声道:“你说的是,其实咱们从前挺开心的,逍遥自在。倘若真把生活弄复杂了,自身又没有那样的心理承受力,肯定会不开心的。咱们也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吧,好不好?”
崔晓雨从怀中脱离出来,忽然扑哧一笑,说道:“刚才那个老人说的东西我全记住了,有些东西我也懂,只不过不是全都明白呢。”
刘迦见她笑得有些怪异,不禁奇道:“晓雨,你居然懂这个?什么时候学的?”崔晓雨被他问得不好意思,扭捏着笑道:“上次打麻将时,我曾听李大哥提起过这些东西,当时他一口气可说了不少呢。”
刘迦恍然大悟,以手击额,连声叹道:“唉,真没想到,今天我们能不能出这阵的关键,竟要取决于当时你在麻将桌上的记性了,这……这可真是……果然,会学习的人,在麻将桌上一样能有所获,不会学习的人,就像我一般,装一个观心院在肚子里面,也照样没用啊。”一时间大叹花有千样红、人与人不同,站在人生同一起跑线上这等鬼话再也骗不了我这傻蛋了。
崔晓雨见他开心之下,奇言怪语层出不穷,也跟着笑意满天,欢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