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鄞之好像一直在引着故妄冲动犯错。
但此时的故妄跟平时状态也不一样,所以这么轻易就被激怒了。
于是卿伶很贴心地给故妄递话醒神,给他递台阶。
林鄞之:“怎么?你……”
一听他又要说话,卿伶立刻道:“你闭嘴!”
林鄞之:“……”
故妄眉梢微微挑了起来,而后轻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
“滚吧。”
他语调拖着,带着股说不清的意味:“时间还长。”
这时,有几个人从远处过来:“师兄!”
是古雨嫣。
不止她一个,还有几个长老。
卿伶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卿伶听到故妄极为不耐烦地啧了声。
古雨嫣一来就着急地查看自己师兄有没有那里磕着碰着了:“师兄你没事吧?”
林鄞之:“无妨。”
他转身给几个长老行了一个礼:“无顷长老。”
无顷长老点点头:“鄞之方才做得不错。”
林鄞之直起身子:“都是应该的。”
“师兄,你才跟魔修打了一架就来这里。”古雨嫣看了一眼故妄,含蓄地问,“真的没事吗?”
林鄞之:“嗯。”
这时,无顷长老转而看向了故妄,皱了下眉:“妄儿。”
故妄压下了眉眼间的杀意,俯首:“师父。”
卿伶稍稍意外,她倒是头一次看到故妄这么乖顺的样子。
无顷长老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同来:“怎么回事?”
故妄未答。
无顷长老叹气:“跟我过来。”
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失陪。”
故妄离开前看了卿伶一眼。
卿伶指指食盒,用口型问:“怎么办?”
故妄挑唇,旁若无人道:“带回去吃吧。”
听到这句话,无顷长老回过头来,这才看到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卿伶。
按说这么一张脸,在哪都不可能没有存在感,他只看了片刻便看了出来是什么原因。
却也没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
等无顷长老带着故妄离开,卿伶才提着食盒准备走。
反正饭也吃不成了。
这时,林鄞之却把方才那个盒子递到了她面前。
卿伶:“?”
这是做甚?
不会也想废了她的修为吧?
卿伶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把手移到了身后。
林鄞之看着她的动作,也没恼:“卿姑娘若是为了他好,吃下这个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冷然道:“否则,我会亲自,杀了他。”
卿伶看看着魂清丸。
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她没接:“你不会有机会的。”
要么死,要么废。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两者都跟死掉没什么区别。
林鄞之微微抬眸,清冷的黑瞳看不清情绪。
卿伶掷地有声:“我不会让他入魔。”
说完,她提着食盒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卿伶午后日头大,走出后山没多久,便遇到了悠哉悠哉逛着的宋端。
宋端看到她,立刻收起扇子过来:“你没事吧?”
卿伶:“嗯?”
她能有什么事?
宋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听说故妄的魔气又压不住了,我看长老他们赶过去了,想着你不是去送饭了吗。”
“你说什么?”卿伶顿了一下,“他的魔气压不住了?”
所以说故妄方才那个模样,是体内血脉的原因吗?
难怪,难怪会那么易怒。
“是啊。”宋端点头,“他血脉特殊,长老也是怕他……”
他话没说完,但卿伶懂。
都怕他入了魔。
“故妄也挺奇怪的。”宋端回想起今天闲着跟那些小和尚聊天的话,“今天听无尘山小和尚说,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住在后山,从不踏入任何无尘山的佛殿,每次长老们帮他压制魔气后,他都要一个人在后山洗灵池泡上十二个时辰。”
所以昨晚他不是在泡澡,是因为需要压制魔气。
“洗灵池?”
“洗灵池那个地方,对魔修来说,就如同炼狱。”宋端压低声音,“身上的魔气越重,洗灵池水里的灵气对于对方来说,也越疼。”
“每一次都是煎熬。”
昨天故妄好像没看出来哪里不对。
不对,她听到了那个声音,所以他是真的疼。
卿伶停下了脚步。
宋端说着发现身旁没人了,回头:“怎么了?”
卿伶转身:“我有事回去一趟。”
后山,眼看着故妄眼睛恢复了正常,无顷长老才起身:“今日遇到了何事?”
故妄泡在水里,垂眸不语。
无顷长老微微蹙眉:“妄儿,为师也有护不住你的时候。”
故妄脸色有点白。
洗灵池的水像是无数把利刃穿进他的身体,无孔不入,他缓缓闭眼。
无顷长老也是看惯了他每次在洗灵池里都一语不发的样子,叹息一声,走了。
过了半晌,故妄才睁眼,周身都是钻心的疼。
他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一次又一次。
他是不是,真的斗不过。
可他又不甘心。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一点什么动静,故妄眸里闪过杀意。
他抬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佛珠,去看到一人从林间走来。
卿伶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食盒,步履小心。
一步步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一身白衣,肤白如雪,抬眸的瞬间,眼睛弯了一下,像是林间的小鹿。
最后停在了不远不近的位置。
卿伶把伞放在一边,坐在石头上:“听说洗灵池的水很疼。”
“我来陪陪你。”
故妄拿着佛珠的手,松了又紧。
半晌,他缓缓勾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