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方的干部最喜欢钱,除了钱之外最喜欢什么呢?当然是酒啦!所以我就投其所好,主动掏钱买来酒让他随便喝,他当然高兴啦!当然啦,让他喝酒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上厕所啦!他不上厕所,我又怎么能把他的箱子拎出来呢?”吴俊的神情有些洋洋自得。
“那也不对啊!”穆春江提出了疑义,“那要是他上厕所的时候提着自己的箱子,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吴俊嘿嘿一乐,“这个——,我早就考虑到啦!我去商品部买啤酒的时候,故意把自己的箱子放在那里,让他帮我看管着,提着啤酒和烧鸡回来,又用我们两个的箱子垫在下面当桌子,像他这样喜欢装出派头来的人,都是很假的啦,我信任他,让他看管我的行李,他当然也要信任我,让我看管他的行李啦!所以,他一定不会费力的拿开那些啤酒瓶把自己的箱子带到厕所里啦!”
穆春江有些豁然开朗,不由得再次夸赞了吴俊一句,“你可真是够油的!”
“没有什么啦——,都是些雕虫小技,其实,要不是为了让北派的兄弟们注意到我,我完全可以做得更加天衣无缝一些的啦!比如,我可以找一个和他的手提箱模样差不多的箱子调包啦!准备工作做得再充分一些,肯定能够逃过北派兄弟的眼睛,还能让那个中年人一直被蒙在骨里,也许直到回了家才会发现上当受骗啦!那样做就会非常隐蔽,非常安全,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紧张得要死啦!”吴俊美滋滋的说着。
对于吴俊可以更加出色、更加安全的完成这次盗窃行动,穆春江没有丝毫怀疑,他不得不钦佩起吴俊的足智多谋,这些坏事被他演绎起来,确实有着独到之处,难怪他行走江湖十几年从未失手被擒,这绝不是幸运就可以实现的。
穆春江又想起了什么,继而问道:“老吴,你跟苏浩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你的团伙真的只对贪官污吏、暴富商人和品性不端的人下手?就从来没有伤及过普通百姓?”
“当然啦!我们这些人虽然都是窃贼,可是我们的出身都很贫苦,要是从小生活条件优越,我们又怎么会从事上这一行呢?对于贫苦百姓我们不仅不祸害,适当的时候我们还会给予他们帮助的啦!当年我是团伙首领的时候,就命令手下做过很多次把富人的钱偷出来,放进穷人口袋里的事情!小穆啊,我以前就说过,你还不晓得偷盗的真谛,其实,偷盗也是行走江湖,也同样可以杀富济贫、伸张正义啦!你想一想,我为什么在候车室里转悠了那么半天才选中了目标?就是因为那个中年人是个不廉政的干部啦!要不是为了选择一个合适的目标,我又何必这么费劲呢?以我的身手随便撞个人一下,他的钱包不就到我的手里啦——”
吴俊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而且句句在理,这一番话确实说到了穆春江的心里,使他对于偷盗界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其实,窃贼也不一定就是坏人,相反,这个社会上诸多不公平的事情,以他们的方式来解决,反而会变得容易许多……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两个人一夜不眠,故事也讲完了,都变得困倦不堪,于是洗了把脸,各自倒头睡下。
睡到中午时分,穆春江从睡梦中醒来,他没有打搅依然熟睡中的吴俊,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去北京站取自己的车。
到达北京站的时候,穆春江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他的想法比较多,首先中年人在发现手提箱被偷走后,一定会向站内警察报案,而后警察打开吴俊留下的提包,发现修车工具和灭火器,之后警方对北京站周边的所有人员、商户进行排查、询问,继而购买提包的杂货店老板认出了这些东西,向警方描述了自己和吴俊的体貌特征,警方由此在北京站周边布置下天罗地网,到处都是便衣警察,就等着自己和吴俊上钩,所以,今天自己在北京站刚一出现,就会被立刻捉拿归案……
穆春江的分析相当严谨,想法也不无道理,不过这些都是理想状态下的情况,如果警方有足够的人手,又有充裕的时间,这样排查确实有可能奏效,可事实上,北京站一天的流动人口有几十万,每天发生的偷盗案不下十几起,还有打架、吵架、倒票、戒严及其老弱病残孕乘客的照顾等等诸多繁杂无绪、杂乱无章的事情等待着数量并不充裕的警官们去处理,如果每个案件都按照理想状态去调查、取证,就算是二十四小时不睡觉,警方也不可能完成全部工作,所以站内派出所在接到报案后,派遣了两名警察前来候车室,了解完情况后,按照中年人提供的案犯特征,在站内的各个候车室转悠一遍后,没有任何发现,只得带着中年人回到派出所做笔录,这个案子也就算束之高阁了,只有等到那个“五短身材、广东口音的案犯”再次作案,将其抓获,并案处理。
所以,尽管穆春江战战兢兢、鬼子偷地雷般的摸进距离北京站两三站地远的胡同,又是哆哩哆嗦的上车,把车疯狂的开了出去,周围的一切却是安然无恙,途径北京站路口的时候,交通警察还向他的车做了个快速离开的手势,这个手势虽然每天都能在不同的路口看到,但此时见到,穆春江感觉格外亲切,不亚于警察叔叔向自己敬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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