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梅诗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满脸倦色地道:“丛大哥,在小时候你也算是那个方天的好朋友了,乘他还在扬州,找个机会好好叙叙旧吧?”
丛日愕然地看着齐梅诗,但看到后者那满脸的倦意,心中一痛。便不再说什么,找了一个事由,便匆匆告辞,轻轻地退了出去。
和齐梅诗熟悉他一样,他对齐梅诗也同样地熟悉,而且由于那份深藏于心底的爱意,令他对于这个小时候的玩伴,现在的顶头上司大小姐的了解更是极为深刻。
对于这些日子齐梅诗的状况,丛日心里明镜似的。虽然他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却非常清楚,齐梅诗对待他和那个方天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其性质截然不同:对他只是当作是一个亲人,而对于方天那才是爱情。虽然齐梅诗将那层爱情压制在了误会之下,但那毕竟是爱情。有了这种明悟,他就知道自己的那份感情只能深深地藏于心底深处,永远不能让它冒出来,甚至就连他自己也要永远地忘掉它。
这两天齐梅诗的痛苦他都看到了眼里,但他却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无能为力,没有任何办法化解这种痛苦。如今终于有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可以让齐梅诗和方天重新建立起联系,他立刻就毫不犹豫地来了,因为他知道这有助于解除大小姐的内心的苦楚。
他相信,只要齐梅诗和方天之间那层不算误会的误会消除了,那么早已深印在齐梅诗心间的爱意蓬勃而出,那么所有笼罩在大小姐身上的痛苦便都解除了,她又将恢复到往日的容光焕发,甚至更胜从前。而且以他的看法,齐梅诗心间的那一点迷障简直不成为问题,只要两个人再次相见,只凭那被封在心底深处的爱意就足以将那一层迷障烧得点滴不剩。虽然成全了齐梅诗和方天这一点,令他心里一阵失落,但他还是真心地为心爱的人得到幸福而高兴。同时,他也知道,这种幸福,是他所不能给予的,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还是令他内心升起一种悲凉。
他也相信,在事关家族前途未来的大事上,以齐梅诗的脾性,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在这种家族大义之下,足以促使齐梅诗放下那份矜持、那份倔强,前去与方天相见的。
但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齐梅诗竟然拒绝了。反而将与方天沟通的重任落实在他的肩上。
丛日对方天的观感也很复杂。虽然他也为昔日好友的成就感到高兴,但心中却未免有些失落。他虽然并不介意方天得到了齐梅诗的真情(其实这事还真怪不了方天),但心中却仍然难免有些不舒服。
到底应该怎么办?
丛日站在小楼的一个拐角处,不由踌躇了一会儿。唉,为了齐家,为了大小姐,自己就舍身而为吧?
决心一下,他的心理立即就放松了下来。而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对于方天的那份成见真的很可笑。
心中执念一旦放下,丛日的心态立刻就变了。对于方天的观感也就大大不同了,如今的方天又恢复成了单纯的他的儿时的玩伴、好朋友,仅此而已。
丛日仰天长出一口气,立时感觉到胸中阴霾尽去,重新吸进来的空气清新无比,胸中舒畅得很。
但是,丛日忽然停住了他的动作,因为在他的眼角余光一扫之下,他看到一个人影走进了齐梅诗的小楼。
他立刻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看来许多聪明人都已经看出了现在局势的关键之处了。唉,大小姐啊,看来这件事还非得你出马不可了……”
出现在齐梅诗面前的人是张猛,齐家家主齐孤峰的铁杆心腹人物。
齐梅诗心中一惊,连忙起立招呼。对于这个父辈级的人物,她还不敢怠慢。但今天的她实在是心力憔悴,就连应付几句话都感到身心乏力。
张猛也看出了齐梅诗的状态实在不佳,但仍然缓缓地讲叙了一大堆话。
齐梅诗无意识地应付着,到最后终于还是疲倦地睡了过去。
张猛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怅然之色,他转身找来齐梅诗的贴身侍女侍剑,吩咐了几句,便退了下去。
等齐梅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轻轻地站起身来,一觉之后,她的状态恢复了许多,头脑也清明了很多。
她站在窗前,凉风吹来,令她感觉很是舒服。她轻轻地甩了一下头,努力地回想起张猛来找她时所说的话。
虽然她当时状态不好,但还是记起了张猛所反复强调的一个要点:那就是结盟。
结盟?
怎么结盟?所有的大势力都已经在这次事件中与齐家反目了,就连向来要依靠齐家的公孙世家恐怕都不会再与齐家沾边了吧?
齐梅诗忽然心中一动,然后就明白了张猛之所以来找她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