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李寿銮與一起来驿院的还有他的王妃,李寿去应酬各方贺寿使,王妃则唤来了女儿,告之了和亲之事。</p>
“阿爹和阿娘给你许了一门好亲事。”</p>
“阿虞已经知晓了。”</p>
“哦,阿娘本想亲口告诉你的...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只是太远了一些...”</p>
想到从此以后和女儿山水相隔,或许今世都无缘再见,王妃已哽咽了起来。</p>
“女儿舍不得阿爹阿娘和哥哥们,女儿不嫁!”</p>
王妃掉着眼泪叹道:“我们又如何舍的你?可这是你阿爹和晋人定下的国策,咱们做女人的哪里有的选啊。”</p>
“阿爹他最疼女儿,怎会狠心让女儿远嫁?阿娘,你去和阿爹说一说,他或许会回心转意呢?”</p>
王妃摇了摇头:“你是知道的,晋人对咱们家有再造之恩,你阿爹一心感谢,唉,女儿你就权当尽孝了吧。”</p>
“女儿既生在帝王家里,也只能认命,可是一定要把女儿嫁给昌黎王么?”</p>
阿虞倒是很冷静,一句一退步,退而求其次。司马白的一席话最终打动了她,既然和亲已成定局,嫁谁不是嫁呢,自怨自艾之余,何妨成人之美?至少不会让那人轻瞧了去!</p>
王妃耐心劝道:“昌黎王有何不好?相貌虽然是怪异了一些,但却文武全才,连你阿爹都推崇备至,此番平叛,全是仰仗昌黎王呢!再说了,人家两番救你性命,不论为朝廷、为阿爹阿娘,还是为你自己,这婚事简直是天作之合。”</p>
“阿娘怎知道的?啊!小乙这个碎嘴的!”阿虞恨恨跺脚骂道。</p>
“你骂她做甚?她与我通风报信,还不是为了你好?”</p>
“那她没说人家昌黎王已有婚约在先?”</p>
王妃噌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p>
阿虞一摊手:“人家昌黎王早就定下了王妃,是拓跋代国的贵女。”</p>
“当真?”</p>
“昌黎王亲口告诉女儿的,还能有假?”</p>
“可那草原上的女人,能比的过我女儿?我不信这世上有谁比我家的阿虞更美!”</p>
“生的美又有何用?那个司马白是专情之人,已经明言告诉女儿,不会为了女儿舍弃盟过誓的未婚妻子,”</p>
阿虞眼瞅着就要掉下泪珠,这委屈却也不是装的,</p>
“女儿再是难嫁,也还不至于去跟别人抢夫君啊!”</p>
“大王这是办的什么糊涂事!”</p>
倘若当着天下诸侯被那司马白拒绝了,成国李氏的脸还要不要了?!</p>
王妃哪里还坐的住,趁着宴席还没开始,她当即甩了袖子摔了门,风急火燎的便去找李寿通信。</p>
李寿此时正与司马昱等人品茶等着开席,听了王妃之言,立时黑了脸。</p>
偏偏那代使贺兰蔼头在兵乱中遇了不幸,这本就很难与代国交代了,难道贵客刚死,主人家就要抢他女婿?代王会怎么说?天下英雄会怎么看?!</p>
李寿一肚子懊恼,转身回屋便冲司马昱质问:</p>
“孤闻昌黎王已有婚约,不答应这桩婚事?”</p>
司马昱这顿茶品的也是如坐针毡,他已从司马兴南那里得了信,专等着李寿自己先提出来,眼下横竖都是一刀,这道槛是躲不过去了,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愧色难当解释道:</p>
“昌黎王与刚去逝的贺兰大都督之女已有婚约,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原该与大王说清楚,可实在不知如何开口。”</p>
李寿见司马昱不似作伪,也不好太难为人,讪讪苦笑道:</p>
“倒是孤鲁莽了,孤还道怎么不见昌黎王,原来这一番好意却做了恶人,”</p>
他只觉有苦道不出,</p>
“孤岂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更何况还是孤的恩人?”</p>
这话中音非但没有责备之心,反倒着实透着歉意。</p>
蔡谟见状连忙圆场道:“纵然和亲不成,咱们大晋与大王都是同气连枝的。”</p>
李寿一时默默不言,只端起茶盏慢慢品着,不知在寻思什么。</p>
司马昱等人坐立不安,心里都把司马白骂了一万遍,若因这小子的任性而坏了两国联盟大事,可如何是好?</p>
“这亲事还是要和的,”李寿放下茶盏,已然换回了笑脸,“孤虽只有一个女儿,但司马氏却不只一个儿子呀。”</p>
言下之意,既然司马白不能和亲,便换一个人好了。</p>
李寿之所以不恼不怒,实因这反而更彰他联盟诚心。</p>
“唉!”谁料司马昱竟叹了一声,脸拉的更黑更长,他此刻肚子里翻江倒海,全是苦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