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天字号码头。
凤鸣山上回来广州还是升潮州府同知的时候,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儿了。而隔了这段不算长久的时日再来广州,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之前尚可喜统治下的广州和如今天王朱、火炮朱治下的广州,真是两个世界了。
尚可喜治下的广州,虽然也是雄踞天南的第一大城,但是却处处透着低迷萧瑟的气息是一种死气!真正的死气沉沉啊!
那时候的广州,就是一座已经死去,但还没有凉透的城市作为一千多年的海贸中心,自古以来就是中国对外交流的门户城市的广州,一旦遇上沿海迁界这种等级的海禁,不就是一座死城了吗?
在凤鸣山的印象当中,当时的天字号码头上冷冷清清,只有为数不多的兵船、官船和跑跑东江、西江、北江航线的内河沙船,有气无力的停泊在那里。装货卸货的壮工们看着都跟没吃饱饭一样,码头上也没有几个游动的小贩,码头外面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破破烂烂、毫无生机的房屋里头虽然住了一些因为沿海迁界从广东沿海地方逃难来的百姓,但是因为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只能在绝望当中苦熬时日。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门路,还有男盗、女娼、要饭这三大营生!
不过凤鸣山当年是官老爷,广州城的“男盗”和乞丐是不敢找上他的,只是会被一群庸脂俗粉纠缠。
想到广州城的庸脂俗粉,已经半个多月“不知肉味”的凤鸣山心里面充满了期待他这次出门没带小妾,只带着个师爷,一个和他同宗的老管家和两个原先衙门里的班头。
他离开赣州府进入潮州府的时候还想着去揭阳、普宁的烟花柳巷寻几个老相好的。可没想到一入潮州才发现不仅天变了,连社会风气都跟着变了。
反正潮州府的那些县城里面已经没有公开的青楼和赌馆了,而城外好像也没什么山贼、水贼了。也不知道那些“失业”的烟花女子和强盗都去哪儿营生了?
不过这风气还真有点新朝新气象的意思了!只是这新朝气象,稍微有点无聊了。
在凤鸣山这个前任的大清民之父母看来,适当的陋习还是要有一点的
想到广州这边的陋习,凤鸣山就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个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广州港。
宽阔的珠江水面,长长的岸堤和码头,珠江水面上星罗棋布的岛屿,还有珠江对岸被晨间的水雾所笼罩的一片朦胧,都是熟悉的样子。
但是港口码头上面却多出了许多新建的货物栈房,还出现了许多模样看着很奇特,作用似乎是装卸货物的器械(人力吊车)。头上留着发髻,身上穿着短衣的码头工人,正穿梭往来,搬运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物件。
凤鸣山知道,在距离稍远一些的黄埔村码头和黄埔岛上,还存在着同样繁忙的景象凤鸣山乘坐的客舟也曾经在那里停留,只是他的目的地是广州城,所以没下船细看。
但是从船上向黄埔村、黄埔岛看过去,还是可以感觉到那里的一片繁忙。
黄埔村那边的夷船、夷人比广州天字号码头这边还要多!
而黄埔岛的岸边不知什么时候建起了十几个修造船只的船台、船务,还建起了一个不知什么厂,高大的烟囱上黑烟弥漫。船台上面忙忙碌碌,远远的就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广东口音的劳动号子,看来正在加紧建造船只。
整个广州,都呈现出了一种令人振奋的勃勃生机!
如果说尚可喜治下的广州是一座死去的城市,那么朱三太子、朱三太孙治下的广州,就是一座复活了的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