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玉凝抬眸看着沈非衣,抿唇摇头,“我自是从漠北来了,便不能再回去了,我只是觉得表姐似乎并不情愿,生怕表姐日后受委屈。”
沈非衣也笑:“我是公主,无论如何祝状元都不敢动我丝毫,只是表妹从漠北远嫁而来,若真受了委屈,许是也没人诉说。”
秦玉凝默了会儿,又问道:“那日后我受委屈了,能时常去公主府找表姐么?”
沈非衣笑道:“自然可以。”
两人日常也都是这般,绣着东西再聊几句,秦玉凝倒也不是时常都来,隔一天一次,沈非衣倒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却说沈裴这边。
沈非衣被太后刻意困在宫中,他也便趁着这段日子忙了起来。
同沈非衣去祝府那日,路上遇到的两个流民身份似乎有些来头。
他吩咐湛白将两人先安置在客栈换身衣裳,后又移到了一处宅子里安顿住下。
沈裴原本只是起疑,却不想真让他猜对了两人的来历。
祝繁乃是奉城县人士,而这薛氏母女,则是祝繁在奉州的妻女,薛氏还是奉城县小有名气的才女,才子配佳人应当是一桩良缘。
奈何那祝繁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在郢都封了个排不上品的芝麻官,通过曲折蜿蜒的亲戚关系推到了祝繁这里,给了他个进京赶考的名额,只是有个要求,两人不许相认。
祝繁便抛下妻女,只身一人前往郢都。
要说这祝繁确实有实才,运气也当真是好,不知道怎么就攀上了贵人。
于是,这春闱的全套考试,竟让他一直作弊泄题到太后跟前,小到那表亲小官,大到祝繁及考官,一桩罪直接提溜出来五六个人。
这考试作弊和泄题倒不是那薛氏供出的,而是通过司朗提供的线索和薛氏的供词,被沈裴查出来的。
沈裴看着那翰林院的几个朱笔写的名字,竟然还有御史台察院的两名监察御史。
他嘴角轻扯,心里直道有趣,正好也不用他再费尽心思往里头塞人了,如此补上,倒也方便。
只是这调查实在过于简单,好似被人推波助澜了一番,直接查了个水落石出。沈裴也怀疑过是有人特意为他下套,可那实打实的罪状,确实是板上钉钉之事,故此也不再多想。
若是硬说简单倒也不尽然,只是那薛氏母女的出现赶巧的离谱,获取了重要线索后,再去查,也只用了几天的时日。
这日子过得快,沈非衣的婚期也就在眼前。
宫中已经早两天装上了红菱和大红灯笼,饶是沈裴那宫门口,都要贴上大大的喜字,还要给他发一屉的喜烛。
岁玉宫门前更是红菱翻飞,绸缎摇曳。
从宫中一路到公主府和祝府,也都挂上了红绸,一派喜气洋洋之态。
虽说是沈非衣大婚,如此大的场面其中原因更是太后的寿辰,即便她说了不必大动干戈,可尚书令也万分不敢怠慢。
这沈非衣在咸寿宫绣了近十天的东西,终于在大婚前一天回了岁玉宫。
司制房加急赶出来的凤冠霞帔也提前送到供沈非衣查验。
那嫁衣料子是沈裴亲自选的,凤冠也是,就连那衣上的刺绣图样也是沈裴翻看后敲定的。
随同嫁衣一起送来的,还有皇后托人放在盘底的一副红皮图册。
沈非衣沐过身子上了榻后,才意识到要去试穿那衣裳,便亲自将东西放到了榻边的小几上。
她脱掉亵衣,将那红色的嫁衣穿上后,才瞧见了那檀木托盘上的图册。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丝毫不感兴趣一般,走到了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
那凤冠在就在台前放着,上雕鎏金欲飞的鸾凤,口衔红玉,缀着流苏,极为雍容华贵。
沈非衣缓过神来,想要去摸那流苏,却被身后突然响起的推门声给打断了。
她连忙循声去看,一转身,便瞧见了珠帘外,一袭月白锦缎的沈裴。
“哥哥!”
沈非衣面色一喜,连忙提着裙子小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