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过来竖过去,沈非衣最后还是去了祝府。
不过是看一眼罢了,总也少不了几斤肉。
祝府同公主府隔得不算远,大概两柱香的时间便到了,那门大开着,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提前准备好了一般。
沈非衣一路由管家引着,绕过长廊花丛,半月拱门,这才到了地方。
祝繁坐起靠在床头,身前掖着锦被,面色苍白,连那双唇都白的像是起了干皮,憔悴极了。
他瞧见了沈非衣,便想要掀开锦被下床。
沈非衣连忙抬手制止了他,“哎——驸马不必多礼,身子要紧。”
说着,她便将祝繁摁了回去,然后坐在了床边。
只是这坐,也是有细节的。
那足有一个半她长度的床板,她坐在了中间的位置,身子往后轻微挪动,便更靠后了,于是那离祝繁的位置,便是将她的手再薅长一些,祝繁再起,她也够不着了。
她坐下便开口,笑的殷勤,“驸马身子可好些了?”
她话落,祝繁配合她似得,先是咳嗽了两声,颊上浮起一抹淡红,像是在同她说——倒也不是太好。
身体本能是一回事,可说出来的,便规矩的多:“谢公主关心,在下身子好多了。”
沈非衣也知道这都是些好听的客套话,自然也同他客套着。她不想在这耗着,是抱着走个过场的心思来的。
她自觉与祝繁没几句话要聊,可偏偏就是这没几句话,便耗了她好些时候,险些就要留下来用午膳。
那祝繁伤到了哪她是没见过的,也没心思去问,她只等着赶紧回了宫,好同祖母交个差,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祝繁不这么想,打昨儿个他就知道沈非衣来了,他想装的惨些,便又钻回了榻上,仆人再补充几句,沈非衣便要多来一趟。
他不敢让这位公主喂他喝药,屋中的人也被他遣了出去,便自己一勺一勺的往嘴里喂,小心翼翼的生怕呛到似得,但任他小心,还是将那汤水洒了一身。
咳声自响起便没歇下来,一声比一声凄烈,面色也愈加酡红。
沈非衣先是蹙眉,而后越来越深,那床板中间一大半距离也让她坐出了挣扎的感觉。
终于在她断定祝繁若是再不停下恐怕要咳断了气后,她才想着上前替他拍拍后背,可刚一挨得近了些,便是一顿,终是想起了要开口对着外头唤人进来。
祝繁许是咳的懵了,沈非衣的手还没收回去,便被他牢牢的抓住了手腕,像是抓稻草一般,随着他咳嗽而用力再张开。
沈非衣即便再不喜祝繁,可也担心真的咳出人命来,到时候自己守寡不说还要落了个克夫的名声。
她顾不上那抓着她手腕的手,也不好再将他甩开,便只好帮祝繁拍着后背顺气,还要问上一句,“驸马可好些了?”
祝繁光顾着咳嗽,那有多出来的嘴答她。
那后头推门进来的丫鬟,瞧见这公主亲自为他们公主抚背,一时半会儿竟也都不敢上前,面面相觑之下,便皆站在了外头。
好容易祝繁歇了下来,那锦被也顺势滑了下去,然后露出了肩头的一点红色。
沈非衣辨认了好几眼,才意识到这是血迹,便连忙唤人过来。
看着那匆匆来又匆匆去的大夫和婢女,沈非衣便耽搁了一上午。
仔细想起来她也觉得挺怪的,尤其是因为屋里容不下太多人,将她“请”出屋里时,那管家说的话。
——实在是对不住公主,我们家公子伤势未愈又发,吓到了公主,奴才实在是惶恐,可,我们家公子如此情况,实在是不能再接见公主了,要不,公主您下次再来?
更奇怪的是,沈非衣还应下了。
应下后,回宫的路上,沈非衣这才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昨日她好似答应了哥哥说,下次再来瞧驸马,要喊上他。
沈非衣猜得出来她哥哥不喜欢驸马,或许正如驸马所说,那日哥哥回宫,在街上与驸马发生了争执。
她自然是站在哥哥这边的,可她却不知回了宫要如何同哥哥解释。
她更怕她这位哥哥生气,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去哄他。
沈非衣心里怕,连入宫便是从侧门进的。
她自小有个习惯,若是不开心,或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时,便会去岁玉宫的后院里。
后院是沈裴为她做的铜马,只是那铜马因着时间的关系,马腹左侧面脱落,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大的空缺。
那空缺一直到马尾的的位置,只剩下了右侧面和右后腿完好无损。
沈非衣不舍得丢弃它,便亲自吩咐人做了个档板,将那空缺补上,可那档板也是活动的,可以打开,自然也可以盖上。
打开档板后,里面的空间极大。
正好适合她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