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节心中一震,久久沉默。
黄锦摇头:“我真是老糊涂了,本不该问这种问题的……为国家计算,士贞,你可有法子平息此事?”
吴节苦笑:“黄公,吴节离开京城大半年,刚回来不到一天,如今是两眼一抹黑,又有什么法子可想?”
又说了几句话,吴节突然想起一事:“黄公,这个陈洪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当初吴节同他也颇谈得来。怎么突然对黄公你下起了死手,还有,这次回西苑,里里外外都换成了他的人不说,对吴节也非常不客气。”
黄锦面上微微变色:“我怀疑这个黄锦同景王有了勾结。”
吴节:“不会吧,陈洪好好的东厂都督做着。而裕王将来接位乃是众望所归,他怎么反去烧景王这口冷灶,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他还年轻,最好是什么也不做。黄公你年事已高,将来的掌印太监还不是他的?”
黄锦摇头:“他这辈子是做不成掌印太监的,而这人权力欲极大,搞不好会挺而走险。”
吴节大奇:“吴节不明白。”
“从古到今,又东厂都督最后做成掌印太监的吗?”黄锦轻轻一笑。
吴节立即明白过来,东厂的权力是大得惊人,可平日里办的案子多了,可谓是仇人满天下。而作掌印太监,手握批红大权,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类似于宰相。
宰相肚里能撑船,并不需要你有太大的才能,关键是要有人格魅力,要能承上启下,沟通协调左右。
再说,做久了特务头子,知道的机密实在太多,更不可能放在关键位置上去。
这也是官场的一个潜规则。
吴节一拍额头,心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当初他曾经还想过请富裕王以掌印太监一职笼络陈洪,看来,这事根本就不现实。
还好没来得及去见富裕王,否则还真要闹笑话了。
黄锦:“就在前阵子,宛平雪灾,冻死十几人,数前流民进了北京城。就有官员上折子辱骂陛下,万岁也没客气,直接让陈洪用廷杖将其打死。陛下当时就说过一句话‘这事让陈洪去办最合适’,估计就是这句话绝了陈洪等着接掌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念头,呵呵,掌印太监手头可不能粘士人和文官的血……这才同景王勾结在一起。这天底下能够给他这个职位的,只有野心勃勃的景王了。”
吴节点头:“应该是这样的,这事陈洪的动机有了,他也有这个能力。”
心中有些紧张,既然陈洪掌握这宫禁,又投靠了景王,将来嘉靖若去世,这事情就麻烦了。
正说着话,突然间,就有一个太监远远地跑过来,对这守在这里的其他太监喊:“快来,快来,干爹有名,都带着家伙去新华门,有一百多个官员来……来……集体上疏……说是要向朝廷讨要薪水,并恳请万岁释放海瑞。”
吴节和黄锦同时色变,这事闹得越发地大起来。
从来只听说过民工讨被拖欠的工资的,却没想到有这么多官员来要俸禄。
而且还打着为海瑞喊冤的旗号。
再发展下去,只怕连让皇帝逊位的话也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