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宫里的侍卫?你为何称我作王妃?”那女子疑惑地说道,“你不知我是谁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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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见形迹已露,索性缓缓走进了望月亭中,微微笑道:“是的,我是宫里的新侍卫廖陨。你似极了我以前侍奉的一个王爷的妃子,所以刚才乍眼看见你,我才惊讶出声的。不过现在我知道你不是她,因为她对人不会这么客气的。是了,你究竟是谁啊?”</p>
那女子敛眉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么,我叫贞贞,只不过是一个被皇帝下令虏到宫里的可怜女子罢了。”</p>
“你就是贞贞!”杨广虽然早猜到她是谁,但看见她那与那个令自己爱恨难分的王非一模一样的娇颜,信心又开始动摇了,追问道,“你知道大玉戈么?”</p>
“大玉戈”是杨广送给王非的定情之物,这是一件出土于曲沃县北赵村晋侯墓地的玉器,长达58厘米,是由细腻的黄玉琢成的。如果眼前这个自称是贞贞的女子是王非的话,听了杨广的话,定然会出现异常反应的。</p>
贞贞摇了摇头,脸色不改,说道:“大玉戈?那是什么东西?是了,你似乎听说过我的名字?”</p>
“恩,我听过别人说起你。”杨广见了贞贞的神情,知晓她断然不是王非,可是,就是她是王非又怎么样呢?自己会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她破镜重圆么?当初,她是为了什么要欺骗我呢,也是为了好好的生活下去而已么?</p>
杨广忽然有点意兴阑珊,马上生出转身便走,回去抱着丽妃,好好的睡上一觉的念头。</p>
“对了,贞贞小姐,”杨广看了看四处幽暗的环境,叹了一口气,“大深夜的,宫里的人良莠不齐,像你这样的女子,呆在这种地方也不太安全,你还是回到寝房吧。”</p>
贞贞听了,抬头看了杨广感激的一眼,幽幽地叹息道:“侍卫大哥,谢谢你的好心了。我这心死之人,又还会担心什么安全呢?”</p>
杨广看着她那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娇美脸庞,心里暗暗怜惜。</p>
当日他把贞贞接入宫里,只是单纯的为了避免这个可怜女子红颜薄命而已,实在没有什么企图的。宇文化及的叛变,本来应该成功的却因为自己的插队而失败,历史也因此改变了。</p>
幸好,贞贞的本来命运也改变了,她没有给宇文化及徇情,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与那个宇文化及的感情虽然还没有那么深厚,但也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才有为宇文化及之殁而心伤得病,也才有此郁郁情思,毕竟,在这个世上,宇文化及是第一个对他真心实意的男人。</p>
“小姐,死者已矣,你无须如此,”杨广安慰了她一句,柔声说道,“想必逝者也不想你悲伤至斯!”</p>
贞贞给杨广这么一说,喉头一哽咽,明眸登时泛起泪光,盈盈站了起来,朝杨广敛裾一礼。</p>
杨广讶然,上前搀扶起她,说道:“小姐多礼了,在下承担不起。”贞贞抽噎说道:“廖陨大哥,小女子有一事相求。”</p>
杨广心内叹息,就知道礼下必然有所求,但这句话哪里说得出口,和声说道:“不敢!小姐请讲,若是力所能及,定然不辞!”</p>
贞贞迟疑半晌,伧然说道:“廖陨大哥想必是知道他的事情的吧。”</p>
杨广自然知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了,沉吟道:“我虽然初入宫廷,但对于那件事也略有耳闻。”</p>
贞贞螓首微微昂起,望了望天外薄薄犹似轻纱的黑云,美目现出迷惘的眼神,那隐隐的珠泪在眼眶里转呀转,陷入回忆中,喃喃地说道:“我自幼便不得爹娘欢喜,后来又被他们狠心地卖入冯家作小。入了冯家之后,又屡为大妇所欺,当家的对我只是一门心思的……但为了存活,我又不得不强作欢颜,日夜操劳,本来想今世便这么过了下去的。那料到……那料到……”</p>
贞贞的眼眸忽然染上了灵动的神采,柔声娓娓说道:“那日我们被人陷害之后,我本来以为必然惨死皇帝的屠刀之下,幸好,他从那里经过,便将我救了下来,送入府邸中,且对我温柔体贴,无所不应。我想,他应该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了吧。所以,当日他说要纳我为妻的时候,我的心便似裂开一般的欢喜。”</p>
“可是……可是……那天他出去为我采药之后,就……就再也回不来了,”贞贞神情急转而下,终于忍不住哭泣出声,“他再也不回来了。”</p>
杨广望着掩面而泣的贞贞,和声说道:“那你知道他当日去做什么么?”</p>
贞贞举袖擦拭了一下眼泪,摇摇头,呜咽道:“我不知道。我被皇帝掳到宫中之后,就不能迈出外面一步了。后来我向那些宫女打听,才知道他被皇帝给害死了。但是为什么会被害死,她们却不敢和我细说了。”</p>
靠,宇文化及是给我害死的?杨广心里大是愤愤不平,他乖乖地不造反的话,老子怎么会弄死他?靠,好歹他也是一个好劳动力啊!</p>
但杨广的不满一碰上贞贞那布满涟涟珠泪的秀美玉脸,立即溃不成军,好似真是自己有愧于心一般,软下心来,简洁地说道:“他不是给皇帝害死的。那天,他伙同一大帮人造皇帝的反,但是又打不过皇帝,所以就被皇帝打死了。”</p>
“他是去造反?”贞贞一愣,仰起娇白的玉脸,眼眸便似镶嵌在她脸庞上的一双明珠,熠熠生辉,月色洒在她脸颈那晶莹的肌肤上,折射出绚丽夺目的光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