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遂站来,唱陶渊的《归田园居》:
“少无识俗韵,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
唱罢,焦遂举杯示李白同干,“太白生笃信教,何不庄子的逍遥游呢?庄子曰‘今子有大树,患无用,何不树之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侧;逍遥乎寝卧下。不夭斤斧,无害,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这棵大樗树绿荫蔽日可供憩息,谁说无用?是为世俗的庸人以为无用,这树才免斤斧之灾,得以尽年,祸兮福兮,太白生可喜可贺啊,干杯!”
焦遂又干了一杯。
众人听言,笑了,点头称赞。
郑举举对李白说:“太白生,焦遂生说得太了,您还没说话呢?”
李白长叹:“话是有,是我心中难啊,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业,惜哉壮志难酬。三年蒙皇上隆恩奉诏进京,皇上赐食七宝床,御手亲自调羹让臣食用。皇上宠信有,臣应披肝沥胆,忠心报主,无奈我东方朔一样成为金门隐士避世全身。
敷衍处世,不从遭人暗谗。”
李白激愤难,以筷击壶唱:
“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年。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高咏涕泗涟。
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
揄扬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
朝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
施宜笑复宜颦,丑女效之徒累身。
君王虽爱蛾眉,无奈宫中妒杀人!”
崔宗之说:“诸,酒也喝得不少了,还缺点什。”
说完便引导大目光转郑举举。
汝阳王说:“是让举举唱歌吧,哈哈,说就是了。”
众人应和:“,请举举姑娘歌一曲。”
郑举举忙摆手说:“主在这里举举不敢唱,主的歌才是长安一。”
玉真主说:“举举不必谦辞,我给操琴唱,如何?”
“有主亲自操琴,举举哪敢推辞?”
汝阳王说:“这样吧,我们的草圣生一还没说话呢,我他已经进入境界了。我们显长,来个八仙过海,苏侍郎操鼓,崔郎中击罄,焦生击檀板,我吹笛,太白舞剑,张长史用笔墨记下这盛况。”
于是,众人操。
郑举举唱:
“送君灞陵亭,灞水浩浩。
上有花之古树,下有伤心之春草。
我秦人问歧,云是王粲南登之古。
古连绵走京,紫阙落日浮云生。
当今夕断肠处,骊歌愁绝不忍听。”
李白拔剑舞,人似游龙,剑如闪电。
张旭目光炯炯,挽袖露臂,开怀坦胸,脱帽子,双手将长发一挽,变成了一支大笔。
见他运足气笔狂奔,步如虎豹,衣带生风。忽转身来到墨海,将笔探入中,用力一搅,翻江倒海,继而运笔字。
见人似猛虎走,笔如蛟龙飞。
忽而马行空,忽而紫燕穿林,忽而猛虎下山,忽而蛟龙出海,洋洋洒洒一挥而就。
张旭手一抛倒座,长舒了一口气,就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士,下马甲轻身。
众人早已目瞪口呆,凝视,赞叹:“!”
……
席散众人下楼。玉真主让人将一匹白马牵来,对李白说:“李学士,这匹马脚力不错,是一匹良种胡马,让与同行吧。”
郑举举折来柳枝交给主,主送到李白手中,“太白生,留纪念,上马吧。”
李白着玉真主,俩人的眼睛湿润了,是用力抑住不让眼泪下来。
“上马吧。”
李白翻身上马,白马昂首长嘶,这嘶鸣让众人不自禁地潸泪下。
李白拱手对众人说:“请吧,主请。”
主说:“太白,保——”
众人:“太白,保——”
“谢谢,保——”
李白沿着灞堤往走。
首夕阳下的长安,依金碧辉煌,晚风吹拂,柳条飘飘洒洒。晚霞将灞河水染成惨淡的血色。
走下灞堤,李白踏上了往商洛的驿。
长安已远,是李白耳中仍响着灞水的涛声,手中的柳枝,遥望暮色苍茫中的终南山,李白心中无限悲凉,在马上轻轻地唱:
“秦水陇首,幽咽多悲声。
胡马顾朔雪,蹑蹀长嘶鸣。
感动我心,缅含悲。
昔视秋蛾飞,今见春蚕生。
袅袅桑结叶,萋萋柳垂荣。。
急节谢水,羁心摇悬旌,
挥涕且复,恻怆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