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是说,哦,要不这样,您先进去跟他见个面,认一认,好不好?”张达笑道。
杨镇看了看张达,鼻子里哼了一声,心说,这还差不多。“那行,你带路吧。”
张达就在前面,带着杨镇进入审讯室。
审问室,那中年男子双手举过头顶,被吊在一根从梁子上吊下来的麻绳上,双脚尖刚刚够着地面,身上横一道竖一道,都是鞭子抽的伤痕。
杨镇一见,怒火中烧。双眼一瞪:“张副指挥使,你什么意思?以为某好欺负吗?”
张达却叫屈道:“这怨不得我,他不肯说出跟你的关系,我怎么知道他是你的什么人?当然要打。”
“好。”杨镇忍下心中的恶气,道:“你打也打了,某不追究你的责任,但请你现在放了他。”
“不行。”张达一口回绝。
“张副指挥使,”杨镇大声咆哮道:“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下官记得明白。”张达冷冷地道。
杨镇突然觉得自己很是无力。前几天,他刚刚被江钲羞辱过,想不到现在又被张达羞辱。难道他一个堂堂驸马爷,竟然连一个四品武官都制服不了?这都是怎么回事?
杨镇跟张达较劲,被叫石爷的中年男子看在眼里。他惊讶不已,一个堂堂驸马爷,皇亲国戚,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欺负。这跟他之前的吹嘘可是差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们是由中间人介绍相识的。那时候,杨镇为了请他这些地头蛇出面,替他把闵小民的女儿弄到手,在最豪华的包厢摆下一桌丰盛的酒席,宴请他以及小六子几个人。包厢门口,还一字排开十名侍卫。这样的排场,让他惊讶得两眼放光。他为自己能够高攀上皇亲国戚而兴奋。虽然这个皇亲国戚正被元军追得到处乱窜,他仍然引以为傲。所以,当杨镇吹嘘自己的身份,言语中透露出自己在小朝廷说话比小皇帝还管用时,他就信了。他热心地替他操劳。即便真的碰到小皇帝,被小皇帝的侍卫抓过来,他也丝毫不惧,驸马爷马上会把他捞出来的。为此,他即便受到鞭打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为的是对得起驸马爷所托。
可是现在,他有些傻眼了,驸马爷没他吹嘘得那么厉害啊。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都摆不平。他头晕了。
“怎么样?还不愿意开口说话?骨头硬是吧。那就给我继续打,一直打到他愿意开口说话为止。”张达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此时,杨镇已经走了。审讯室又只剩下一帮凶神恶煞般的侍卫们。
失去了心目中的靠山,他如被抽了脊梁骨,再也支撑不下去。
“我,我说。”他无力地道。
次日的朝会上,赵昺斜靠在官帽椅上,慢悠悠问出一个问题:“众位爱卿,我们想战胜蒙虏,依靠的是什么?”
“依靠强大的军队。”有好几个臣子想起赵昺这些日子把强军两个字挂在嘴上,天天念叨,于是道。
“说的没错,首先得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赵昺颔首道。“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还有——”众大臣陷入沉思。
然后,他们纷纷说出自己认为是对的答案。
“行在的众位官员清正廉洁。”
“要有一个有韬略、会排兵布阵的统帅。”
“要有丰裕的经济基础。”
……
赵昺不断点头,表示赞同,同时有一丝焦虑。这些文武大臣,怎么就想不起来一个可以跟强大军队相提并论的问题?
这时,一个优渥文雅的声音响起:“官家,臣以为,在强大的军队的基础上,还需得到民众的支持。这两者,是战胜蒙虏最为主要的问题。”
说话的人正是陆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