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西泽州，海吉城。
一个二十七八岁、穿着普通长袍的高瘦青年正快步穿行在热闹的人群中。
青年神色有些疲倦，但眼睛十分明亮，其中闪耀着昂扬的斗志和朝气。
类似于这样的神态，还出现在很多人的身上，让这座小城变得活跃而祥和。
“茂才，又去县衙帮工了啊？”
街旁有卖饼的老妪朝着秦茂才挥手打招呼，高兴裂开的嘴巴中显露出没了小半的牙齿。
秦茂才放缓了脚步，一边上前帮老妪撑好遮阳伞，一边含笑点头。
“是的吴婆，今日事儿少，所以日头不正时便收了工。”
吴婆慈祥的看着正在帮忙的秦茂才，越看越是满意。
“那些衙门里的人，没再欺负你吧？”
秦茂才拍了拍伞柄，发现没有松动后，这才转头一笑。
“没有，自打朝廷将衙门里的主官换了近半后，就再也没人敢仗势欺人了。”
说着的同时，秦茂才的神色也是有些唏嘘。
海吉城靠近忠勇王的藩地，平日里不但有城内的贼官恶差欺压百姓，更时不时地还会有忠勇王的近亲前来闹腾。
这城中不知发生过多少屈死、抢人的惨剧。
可自从忠勇王被除名、忠勇王的九族被处斩后，城中的风气瞬间变好了很多。
那些往日里作威作福的官老爷、财老爷们，以及他们门下的恶犬，全都夹紧了尾巴，不敢再肆意行凶。
但那时，城中百姓仍旧忧心不减。
因为他们很清楚，等到风头一过，这些个豺狼仍旧会跟往常一样。
只是这次的发展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先是衙门里的主官被召去府衙问话，之后便是狩夜郎与东厂番役大肆在城内拿人问话。
再之后，朝廷一纸政令下达，连砍三十五名官差、夜抄七家大户、问斩五百二十三人，更有千余人被下狱。
那一日一夜间，海吉城被杀得人头滚滚、风中满是腥味。
等到第二日日头升起，县衙照常大开，但里面的官差却被换了近半。
这些官差既有外地之人，也有本地颇有贤名却怀才不遇的良人。
当确认了天地大清、万物晴朗的局势，城中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激动拍掌。
事实上，在那夜大变之前，秦茂才也曾被狩夜郎暗中问话，并想要将他举荐为县衙的捕头。
因为秦茂才文武皆擅，对于断案、书写诉讼状等尤为熟稔。
再加上他风评甚好、能忍能屈，在县衙帮工也已有三载时光，因此才得了赏识。
只不过，秦茂才最终还是拒绝了。
因为相对于在衙门系统当差，他更倾向于军旅生涯。
他从小的梦想便是征战沙场，当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
只可惜，由于许多现实因素的牵制，他一直未能如愿从军。
正在秦茂才有些走神的时候，吴婆的一句话却是将他拉了回来。
“茂才啊，我家那孙女已经通过了九幽宫的初试，而且还免去了复试，已被提前确认了名额。
虽然不知道九幽宫是个什么衙门，但想来总也比县衙要好上一些……”
秦茂才双眼一亮，惊喜道：
“树儿被九幽宫收下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恭喜您了啊，吴婆。”
吴婆不知道九幽宫是好是差，但他又岂能不知？
“那九幽宫可不是县衙能比的，即便是州衙，那也是没法比的。
因为九幽宫是直接受当今陛下指挥，它与狩夜司、东厂一起，被称为帝君的三把暗刃。
树儿能够加入九幽宫，那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吴婆听得有些迷糊，她对于这些确实不怎么懂。
不过“陛下亲自指挥”、“与狩夜司和东厂一样”这两句话，她却是听懂了。
“那九幽宫竟如此不凡？
嘿嘿，这下老婆子我可就彻底放心了。”
吴婆嘿笑着，之后笑眯眯地盯向秦茂才。
“茂才啊，你看，树儿比你小了两岁，又与你自小熟络，长得也还端正。
而今，她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奔头。
你看，何时上门下聘礼啊？”
秦茂才顿时一懵，吴婆这思路变得也太快了些吧？
还有，下聘礼？
下什么聘礼，自己有说过喜欢树儿吗？
秦茂才眼神有些躲闪，脸色更有些涨红。
当即不敢再多呆，转身便跑。
“吴婆，我这耳朵突然开始嗡鸣，什么都听不到，好像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