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军师亦无任何良策吗?”何仪转首看着自己最为倚重之人的那名丑陋文士,口中不禁加重了语气。
文士知晓何仪对他有些不满,谁叫他是谋士呢?
“呵呵,将军请熄怒!”文士深知何仪脾性,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再不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那么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要不保了。他当即一脸从容,轻笑着在帐中缓缓踱步,让诸将以为他已然有了良策。而事实上,他除了耍些小聪明外,本身确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
何仪早先亦是被其所惑,这才拜他为军师,此刻见他一副悠闲,当真也以为他想到了办法,故而急忙追问。
“既然我等攻不上去,那便不攻就是了!”文士眼睛转了几转,终说出让诸人疑惑不解的话来。
“这……这是何意?”何仪不明所以道。
文士先是笑了笑,随即便断然言道:“将军请想,如今这陈留城已经被我军团团围住,守城官军又能坚持几日?现今未值农收之际,城中粮草必然缺失不济,我等只需将此城困死,不出多日,守军缺粮,我等便可不战而胜也!”
何仪还道他有什么新鲜点子,向这样的方案他自己就能想到。经他一说,何仪当即讥讽,道:“城中官军要吃饭,我等难道就是神仙不成?在此耗下去,我军粮草怕是亦不够数!”
文士早知他会如此说道,接着他便笑言道:“难道将军忘记了叶家山寨么?既然此来是应其所邀,想必他们亦应资助我军才是!”
何仪听出文士话中知意,遂点了沉吟,道:“嗯,不错,军师此言甚是,只不过……”
文士道:“将军还有何顾虑?“
何仪道:“当初叶家允诺,只要我军攻破陈留城,他们便以钱粮助本将军扩军西进,如今我等连座城池都拿不下,还有何脸面去面见人家?”
文士轻笑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他叶家为何求我等来此,目的便是希望我等将此城拿下,以此解除城中官军对他山寨的威胁。倘若我等此战失利,那么对他们而言又有何好处呢?故而此刻心急的怕不止是将军吧,他叶家是否有诚意相助,将军只需去后营那叶三帐中便可知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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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一支约过万人的队伍出现在了平丘一代。
毫无疑问,这支部队正是早前断风寒布置在城北卧虎山中的奇兵。此时已然顺利绕至东郡来敌的后方,正往濮阳方向一路进发。
“文华似有心事?”自从出了陈留境地,李鹰的神情便突然显得有些凝重起来,身旁的荀攸察觉不妥,当即开口问道。
李鹰闻言微怔,遂思索着言道:“倘若我等同时奇袭濮阳、定陶两城,确不知胜算几何?”
“难道文华想…”闻听李鹰之言,荀攸立时沉思起来,接着确有些担忧,道:“这样做恐怕有些不妥吧!有道是欲速则不达,我等此去只需夺取濮阳便可,而后迅速回师与主公夹击来犯之敌,如此方为稳妥。倘若……”
“倘若分兵,便战力减半,恐一时难胜,若是何仪久攻不下陈留罢兵回城,我等亦将身处险境!”二人皆是谋虑出众之辈,荀攸的顾虑李鹰亦是十分清楚。
事实上两人此次率军至此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奇袭兵力已然空虚的东郡濮阳,然后迅速回师救援陈留。这个计划亦可以说是一种十分稳妥的做法,不但可以趁机扳回一城,而且过后还能解陈留之围。如今以事态的发展来看,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不过要想趁这个机会一口气吃掉敌方两座城池,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实上不只是李鹰能够想到,荀攸又何尝想不到呢。就连现今坐镇城中的断风寒亦有过这个念头,但是因为两方兵力太过悬殊的缘故,他才不愿冒这个风险。
“公达……”李鹰欲言又止,因为他不知道荀攸是否同意他的做法,不过他眼神中仍旧充满了渴望与坚定。
早在山中这些日,二人早已互相视为知己莫逆,对于相互间的才学谋略皆是另眼相看。如今李鹰有此大胆想法,荀攸心中多少有些矛盾。一方面他信任李鹰的能力,而做为此行的主帅,他确不得不为整个战局考虑,万一中间出现差错,后果必是十分言重的。
“好吧,文华既然有此胆略,我当从之才是!”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荀攸终于认可了李鹰的想法,但他仍旧有所保留,道:“不过此去定陶需得由我前去,我自带三千人马便是,剩余七千人马由文华指挥,负责夺取濮阳!”
荀攸的这番考虑真可谓用心良苦,其一仍可稳妥的保证了原先计划的实施,其二则是可以实现分兵进击的这一大胆设想。但主要目的确是为了保证李鹰的安全,即使计划失败,亦只不过是牺牲了他自己而已。
李鹰何尝不明白其中真意,内心大是感动,当即翻身下马,阻在荀攸马前,接着便是跪拜在地,泣言道:“公达兄如此爱惜小弟,小弟铭感于心,但此行非小弟不可,还望兄成全!”
荀攸见状,立时下马将李鹰搀起,二人双手相握,相视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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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三躺在帐中的榻上,心情无比的沉重。
他很想知道现在外面的战事进行的如何了,可无奈的是,自从他来到何仪军中后,无论何时都将受到监视。如今他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自己确身陷营中,不论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数十名黄巾侍卫。
“我该如何脱身呢?”叶三在塌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个问题,可是不论什么办法,他都认为不太可行。
就在他烦恼之时,何仪领着他那名狗头军师突然大笑着走入了营帐。
叶三机警的迅速从榻上坐起,随后慌忙的走到何仪面前,参拜道:“不知将军来此,叶三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兄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何仪热情的将叶三搀扶起来,随即拉着他坐回到榻上。
叶三疑惑,道:“将军何故突然驾临此处,确不知前方战事如何?”
“唉……一言难尽啊!”何仪听他问起,当即面上现出一阵难色。
看到对方如此模样,叶三当也猜到他在前方吃了鳖,故而原本的担心立时化作乌有,但他面上仍是未作表露,只是稍做试探的言道:“莫非将军有何难处需要叶三效劳?若是如此,将军尽管吩咐!”
何仪闻言并未回答,只是一阵长吁短叹,而同他一道前来的狗头军师确接过了话题,道:“叶兄有所不知,那陈留官军与其他州郡守备不同,皆是出自洛阳精锐,装备战力更是不凡,我军此前攻城非但未有斩获,但确已伤亡惨重,所以我家将军几经思量,决定罢兵回城!”
果然是奸诈之辈,明明是有求而来,但确说的不观己事,想要对方反过来求他。
叶三虽猜不出对方在搞什么鬼把戏,但心下确是机警的很。听闻这一番话后,他亦立时故作惊讶,道:“罢兵回城,将军当真要撤兵?”
何仪还道叶三上勾,故当即接过话头,吁叹道:“唉,叶三兄弟,不是本将军不想助你家小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
“将军尽管直言!”叶三何等聪明,一见何仪此时的嘴脸,他就明白了几分。
何仪再次沉默,但是确使眼色与他那军师。
文士遂立时上前言道:“其实我家将军尚有一法可破此城,不过还需叶家山寨相助才是!”
叶三愕然,道:“如何助法,山寨如今人力尚不足自保,又怎可助将军攻城?”
文士笑言道:“叶兄莫要误会,我家将军乃是希望叶家山寨资助些粮草,如此我军便可持久围城,只待城中粮草用尽,那么举时此城便不攻自破也!”
“原来如此……”叶三得知二人真实来意,心里不禁为主公捏了一把汗。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断风寒的全盘计划,还以为主公要自己将黄巾主力引出而后打一场伏击战,却不想事情根本未及他所料。如今虽然何仪攻城不顺,但想出如此诡计,他又何尝不担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