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居中摆放,倒上平平的一堆白米。苹果分两边对称的放稳,铜钱轻轻的扣在两个苹果的上面。一碗散发着刺鼻腥气的鸡血,放在了铜盆之前、苹果之间。
烛光之下,盲婆郑重的将一面古朴的铜镜插在了铜盆之中。铜镜已经锈迹斑斑,灰黄的镜面只能隐约模糊的照射出盲婆的面容。
慎重而宁静。盲婆轻轻的过桌上的一切。在确定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的时候,这才伸出枯瘦的手抓起铜盆中的一把白米,对空撒在了桌面上。
“问米本有三不问。一不问枉死冤魂、二不问无名无姓、三不问至亲。”
盲婆突然转头用她那双泛着灰白色的眼睛望向了卓浪:“我欠你卓家三件事情,今日已经全部还清。从此之后,我也将离开这里。卓家与我之间再无瓜葛。”
不需要等到卓浪的回答,盲婆只是用凝重的语气告诉他而已。
并指莲花,单手立于胸前。再次将抓起的一把白米抛去,飞扬的米粒如白色的雨点般纷纷扬扬的滴落在桌面上。随后,双手开始合着双腿抖动的节奏拍打着木桌。
“米可以打开阴阳路,拍可以敲开鬼门关。”
嘴中开始念念有词,低头娄背的她开始加快拍打木桌的速度。那越见紧促的玄妙节奏,像一声声的直接敲打在旁人的心中,只让雪千璇和卓浪有着一种魂魄离体的冲动。
猛然间,盲婆的双手双脚停止了动作,同时身体僵直的敷面趴伏在了桌面上了。那从急动转为静止的突兀,让雪千璇和卓浪感到极其的不舒服。不过更加诡异的,在盲婆头顶的前方,那面古镜之中依然能够隐射出盲婆的面容。
镜中的盲婆隐约的扫看过雪千璇一眼后就转身往镜内走去。镜中景色延伸转换,依稀可见盲婆身影在镜中行走着。行过一片花的海洋,再渡过一条黑色的河流……如果陈到在这里一定可以认的出,镜中所显现的场景正是阴间的模样。在旁人眼中的陌生彼岸和奈河对陈到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只等得一会,只见镜中盲婆从重重人影中拉出了一个老朽的身影。两人依着来时的路径往镜外走着。由远至近,人形渐渐放大。直到走在前方的盲婆从镜中闪过后,镜面中出现一个陌生的老人面容。
期盼已久的雪千璇在普一看到镜中那熟悉的模糊样子后,顿时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一双秀目中瞬间挂满了泪珠,颤抖的朱唇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是奶奶……真的是奶奶!”
几乎就在同时,盲婆那沉寂了很久的僵硬身体抖动了一下。抬起面孔后,仿佛恢复了视觉一般。灰白的双目扫过全场,略一错愕后随即聚焦在了雪千璇的身上。
一个与盲婆本身差异极大的苍老声音对着雪千璇轻声呼唤:“是千璇啊。”
一旁的卓浪,冷眼观瞧着雪千璇瞬间扑倒在盲婆身上失声痛哭的场景,嘴角中透露出几缕轻视和嘲笑。说到底,卓浪从来就没有相信过问米的真实性。在他心中问米不过是盲婆耍的一个把戏而已,不然他也不会将卓家唯一仅剩的一次机会让给雪千璇。不过他也不用管盲婆到底是如何办到的这一切,在他看来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从此后雪千璇会因为盲婆刚刚所说,欠下他一个偌大的人情。
就在雪千璇对着自己奶奶哭诉衷肠之时,静静站立在自己身体旁边的盲婆灵魂幽幽的摇摇头、叹了口气。突感有异,盲婆抬头往紧闭的门外望了望。遂即带着满腹疑惑,飘忽间穿过了大门。
此时陈到正站在门口,焦躁不安的来回渡着步子。刚刚来到门前的他,就听到了雪千璇那一声熟悉的哭泣声。举措不安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应该在门口做一个安份的过客。老旧的木门并不能隔绝声音,雪千璇的声音带着颤动萦绕在他的心中,勾起了许多的回忆和犹豫。真的想见!但是本应该敲门的手此时却变得千斤之重。
盲婆的身影毫无阻碍的从木门背后穿透了过来。那苍老的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双眼,定定的与诧异的陈到对视着。
“来的这么快?”盲婆疑惑的略带点紧张的问道。
“恩?”陈到被对方莫名其妙的问话弄的有些发蒙“你知道我要来吗?你又是谁?”
盲婆好奇的打量了陈到一番:“你不是来找我的?那你是谁?”
陈到摇摇头,指了指门后说道:“我是来找屋里的女孩的。你是从屋里面出来的,那你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吗?”